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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元子一邊掃視著須美江的腰部周圍,一邊說。

  「我在梅村工作了十五年,其實中間中斷過四年時間。在這期間我結婚了,之後又離了婚。剛才對初次見面的媽媽桑我沒好意思說這些。」

  「為什麼離婚了呢?」

  「我和婆婆關係相處不好。」

  「這也是常有的事。那此後你一直獨身嗎?」

  「……」

  「你還是把什麼都告訴我吧。」

  「是。此後我和一個人同居了半年。那個人是有妻兒的。」須美江說話聲低了下來。

  「就這些嗎?像你那樣漂亮的人,來梅村的客人不可能對你不感興趣吧?是嗎?」

  對於正在循序漸進、追根究底的元子而言,她的心中湧現了一個刨根問底的理由。

  §第11章

  第二天一整天元子的思緒始終被島崎須美江的話纏繞著,揮之不去。

  梅村在赤阪的日式酒家中只是很小的一家,裡面只有五間日式榻榻米包間,最大的一間也只有十二鋪席子大小。不算二樓只算地面面積的話只有三十坪左右吧,算上周圍的庭院估計也不過六十坪。聽須美江說,那家料理店是人們在正式晚宴結束後作為第二次宴會來使用的。

  她口中所描述的梅村勾起了元子想窺視一下那雅致圍牆裡面的想法。因為老闆娘資助人的關係,有不少政界人士、企業界人士光顧店裡。不過江口大輔也並非什麼了不起的大腕政治家,因此倒沒有什麼不得了的政治家光顧,也沒有稱得上財界巨頭的一流企業家光臨。

  不過即便如此梅村和普通的酒吧也迥然不同。壑子的「燭臺」在銀座夠得上最高級的俱樂部了,雖然客人的層次也不錯,但是政治家或者有地位的大老闆都不會光顧。公司上班族中最高職位也不過是董事或某部門的部長級人士。他們在店裡不過喝喝酒,和女孩子們開個玩笑什麼的,從來不說關於工作上的事情。而遇到重要的或者秘密事情要談時,他們會在其他地方談完後才來這類酒吧喝酒。而他們最初走的那家就是像梅村這種店。

  像梅村那樣的小料理店,政治家、企業家也會在那裡進行暢談。他們在一起商量委託業務、探討委託方法以及酬金等等諸多問題。據說並非政治家而是銀行頭頭坐在上賓席位的時候居多。多半是企業經營者因平時多受銀行的照顧而來這裡向他們表示答謝,與此同時又向銀行提出貸款。

  元子腦海中浮現出她在東林銀行千葉分行工作期間常來的總行經理以及其他銀行董事們的臉。每當他們要來視察工作時,銀行工作人員就必須比平時早一個小時上班,將店裡打掃得乾乾淨淨。清掃工作由女職員們承擔,而分行經理和副經理則會顯得萬分緊張。

  尤其是元子「退職」時的分行經理藤岡彰一,性格謹小慎微,和他那對粗粗的眉毛極不相稱。而副經理村井亨則是一個非常神經質的男人。村井平時總喜歡站在分行經理身邊,表現出在輔助分行經理工作的樣子,可在背地裡卻非常藐視他。村井的心思始終是向著總行的。每當總行來了董事什麼人時,為了引人矚目,村井總是幹得特別勤快,鬢邊暴起的青筋也緊張得一跳一跳的。

  而那些從本行來的高級幹部們,對女職員表現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對其他人就根本不當一回事了。能夠進入他們視線也就是那些可愛的女職員們了,他們那意味深長的視線只會瞟向漂亮的女員工。

  也有董事記得元子這張臉的。「這個女人到底打算在這裡堅持多久啊?還是早點退職算了,這樣還可以招個年輕漂亮的女職員進來,安置在客服窗口的話能吸引更多的人來存款。沒有什麼比那些年紀不斷地上去,可卻怎麼也不結婚、賴著不走的刁蠻女職員更令人討厭的了。」元子能看懂他們赤裸裸的眼神——這種傢伙似乎也大模大樣地坐在梅村的上座。

  在這類料理店裡,企業界人士向政治家的托求,由此而產生的兩者間的聯繫也是各種各樣的,不過去世的江口議員和醫大補習學校理事長橋田常雄之間的關係卻是局外人無法知曉的。

  據說橋田常雄經營的是專門為報考醫科大學而進行補習的學校。元子從梅村女招待須美江嘴裡第一次聽說那個橋田為了經營自己的補習學校,拜託在文教行政方面有權勢的江口幫助他走後門,讓他的學生進醫大。而江口氏為了自己能連續當選,就要讓掌握著票數的政治頭領的子弟進入醫科大學,於是將他們送進橋田的補習學校。無疑他們之間本來就有著金錢的交易。這種相互利用的關係一直維持到江口氏去世。

  近來報紙上常有關於走後門進大學,尤其是醫科大學、齒科大學的報道。元子以前看到了這些報道,也覺得那是和自己生活毫無關聯的,因此從來沒有關心過。沒有孩子的家庭大致也都如此吧。而對於在和自己毫無關係的欺詐事件也就沒有太大的興趣去閱讀了。

  可是自從聽了須美江的話,元子突然感到走後門進大學和自己的生活也有了關聯。

  她覺得以前要是自己更仔細地閱讀這些報道就好了。這類事情在各種週刊雜誌中都有過詳細報道。

  元子多半是在美容院裡閱讀週刊雜誌的。自從做了酒吧經營者以後她每天都要去美容院,那裡各種週刊雜誌一應俱全。閱讀的時候也是頭上帶著烘發箱。就像坐在電車裡那樣,烘頭髮時,為了消磨這一無聊時光,除了閱讀週刊雜誌以外就毫無他法了,可以說那是「烘箱下的閱讀」。

  元子從來不買週刊雜誌,家裡也沒有這類過期的刊物。她立刻去了美容院,但那一周的沒有刊登關於走後門進大學的事。她問為她梳頭的女美容助理,過期的週刊雜誌都堆放在儲藏室裡,每兩個月由專門回收廢品的人過來取走。

  頭髮弄完後,元子試著問美容院老闆。

  「先生,可以給我看看你們那些過期的週刊雜誌嗎?我突然想起要看一則報道。」

  美容院老闆是不會怠慢那些給小費的客人要求的。元子被帶到了儲藏室,助手拖出一堆雜誌,解開了系在上面的繩子,元子逐本翻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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