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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嗯,那麼作為參考,我想問一下,你想借多少錢呢?」

  「也沒什麼好難為情的,我乾脆說了吧?」

  「說說看吧。」

  「五千萬日元。」她用毫不遲疑的口氣,清清楚楚地說了出來。

  「五千萬?」

  楢林的眼球都要往外鼓出來了,他簡直要將元子的臉盯出一個洞來。

  元子似乎無法忍受他的眼神,低下了頭。

  接著他大聲笑了出來。

  「你真會開玩笑。五千萬呢。」

  說完他依然拖著笑聲。

  「我才不會把這種事情拿來當笑話說呢。我現在至少需要五千萬日元。」元子依然低著頭說道。

  「你這樣的店裝修根本不需要五千萬日元。」

  「不,需要的。」她口齒清晰地說。

  「你再單方面說什麼需要錢,我也沒有理由要給你出這個錢的。而且我也沒有錢,毫無辦法。」

  「這點錢你出得起。」

  「哦,我看上去還真這麼有錢呢,這可真是一個麻煩。」

  「先生是個有錢人。」元子突然抬起頭,定睛注視著院長。

  「先生背地裡有著三億二千萬銀行存款,那是先生六年間在二十多家銀行的分行以偽造名義、無記名方式分散的存款總額。」

  然而此時她的聲音聽起來卻顯得異常溫順。

  §第8章

  楢林的臉上立刻血色全無,寬闊的肩膀一動不動,刹那間他想微笑的臉部肌肉卻怎麼也不聽使喚。他無法對此一笑置之,只因為元子所說的秘密存款的數字實在太準確了。他瞥了一眼元子,發現她似乎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臉部幾乎沒有任何表情,一臉心不在焉的樣子。

  元子怎麼會知道這些的呢?

  院長的腦袋裡忙著尋找答案。

  這個秘密存款的事情,除了自己以外,只有中岡市子知道,連妻子都沒有告訴過。病弱的妻子對於醫院的經營、醫院的會計內容、創造財產的方法等都毫無興趣,她只是將一切都託付給了能幹的丈夫。她就是如此被丈夫馴服著。由於長期生病,精神也多少受到消耗的妻子如果能維持現在的安泰生活,就再也沒有什麼更多的要求了。

  因此告訴元子這些的只可能是中岡市子,就是那個和自己吵架後離開醫院的護士長。

  我讓她管理醫院所有自費醫療所得的收入和有關問題。而負責秘密收入的那部分是在我們之間的愛情契約尚存時才成立的,因此一旦愛情關係破裂,對方也就將這些秘密公諸於外了。為了洩憤,她究竟告訴了什麼人了呢?

  楢林似乎還不能將中岡市子和元子直接聯繫在一起。那也是當然的,他並不知道元子曾經是他存入偽造名義存款之一的東林銀行千葉分行的存款負責人,因此無法想像拿著「蒲田英一」名義去存款的市子和元子之間,從銀行相識到後來所產生的聯繫。

  秘密存款三億二千五百萬日元,所存的金融機構有二十多家,極其準確。市子不知道告訴了什麼人,而那個人又告訴了元子。市子和元子之間一定有個第三者的介入,只能這麼認為了。

  院長似乎不斷進行著推理。

  那個人毫無疑問既認識市子也認識元子,而且和她們兩個人的關係都很親密。如果不是那樣的話,這種秘密談話市子是不可能對這個人講的,同樣那個人也沒有理由告訴元子。

  元子現在要問我借五千萬日元。當然她是根本沒有還錢意思的。這點也一定是那個人給她出的點子。元子和那個人一定是同謀,那麼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楢林的鼻翼泛出亮光,油脂浮了出來,眼鏡掉落在鼻樑下方。他垂下眼看見煙灰缸旁放著一盒火柴,上面寫著「旅館·梅溪園」的名字。今天她分明是引誘我到這種地方來恐嚇我的。

  此刻一個稀裡糊塗露出好色之心而落入陷阱的醫生正掙扎著,他試圖從中逃脫,而且企圖努力不讓對方瞭解自己的內心。他既要保持自己的體面也不想表露出自己正處於弱勢。而坐在對面打量著他的元子對院長的心理活動看得一清二楚。

  楢林終於取出了一支煙。他忘了拿打火機,於是伸手去拿上面印有「梅溪園」的火柴。他想劃一根火柴,可手指卻無法穩定下來,結果用力過猛,火柴雖然點燃了,火柴棒卻被折斷了。他動了動龐大的身體。

  「你是從誰那裡聽來的這種蠢話?」

  煙霧彌漫在他垂下的眼簾前。

  「從誰也沒有。」笑意依然停留在元子的眼角和嘴角。

  「那麼是你編出來的胡說八道了?」

  「是嗎?對於我所說的數字先生心裡一定是有數的。」

  「……」

  「絕不是我自己編造出來的數字。」

  「那麼是和誰談話後才得到的數字呢?」

  楢林試探著問道,他企圖找出聯繫市子和元子之間的那個人。暫且不說市子,元子酒吧裡各種各樣的客人都有,其中一定也有品德惡劣的男人。他試圖從這一推測著手,然後再查出這個人和市子之間是否有什麼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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