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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啊呀,我還不知道呢。」

  壑子很誇張地皺起了眉頭。

  「以前胃就不舒服,但也沒有去看,照樣還是喝酒。結果搞得胃穿孔,導致穿孔性腹膜炎。因此住院時間就拖長了。」

  「不可以亂來的。」

  「以後我要當心了。」

  「那已經好了嗎?」

  「是的。終於可以自由自在地走走了。」

  壑子低下頭,快速打開手提包的金屬扣,從裡面取出一張一萬日元的紙幣就往這個叫宮田的男子手中塞。

  「這是我對你表示的慰問。」

  「這怎麼……」

  他推了幾下,但還是收下了。

  「媽媽,那就謝謝了。」

  他將兩手放到額前做了一個收下的姿勢。

  男子剛做出分手的樣子,但又立刻退回了兩三步靠近壑子的耳邊:「告訴你一個秘密,前天國稅局到」俱樂部琴惠「檢查了。」

  「欸……」

  壑子瞪圓了眼睛。

  「據說是強制檢查,所以搜查得很徹底。不僅要到銀行去查存款,還要到『琴惠』媽媽家裡,那才是真正的搜查呢。他們會翻開天花板、掀開地板徹底檢查的,看能不能發現有隱匿的錢啦什麼的。」

  「……」

  「據說不僅要查去年偷稅漏稅的情況,還要追查三四年前的呢。」

  壑子的臉頓時變僵硬了。

  「哎,就這麼回事。媽媽以後要多加小心啊。」

  「我們沒問題,沒做這種事情。宮君。」

  「那就好。媽媽做事總是踏踏實實的。」

  他點頭行了個禮又走了。

  「他叫宮田。以前在一家酒吧做經理,現在算自由職業吧,專門幫忙物色陪酒小姐。」

  畫家並沒有問什麼,壑子自己作了說明。

  「哦。雖然以前也聽說過,但今天才看到星探是什麼樣的了。」

  畫家回頭望瞭望,但那個細長的身影已經在霓虹燈閃爍的街上消失了。

  「是啊。銀座有三千多家酒吧,據說他們列了一個名單,上面記錄著哪家店有什麼樣的陪酒小姐,她們每月的」銷售額「是多少等等,她們各自的特點也都在上面表示了出來。這樣在萬一有需要時,便於和同夥聯繫,共同操作。」

  「像這樣的星探有多少啊?」

  「大概一千多人吧。」

  「那麼多啊。」

  「是把那些現在的經理和老資格服務生都算進去的。不過那個宮君還算是個不錯的人,我也比較照顧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求他幫忙呢。」

  一萬日元的慰問費是為了這個。畫家思忖著。無論是剛才去「卡露內」時遇到的獸醫,還是剛剛那個星探,形形色色的人都會在銀座出沒。

  「就像哪家店發生了什麼事情等等,他都會告訴你嗎?」

  「只要是有關酒吧的事,他的消息可靈通了。你剛才也聽到了,他說的『琴惠』這家店因為偷稅漏稅,國稅局對他們進行了強行搜查。那家店的經營排場很大,因此被國稅局盯上了。真可怕,真可怕。」

  壑子縮了縮脖子。

  兩人來到了「燭臺」門口。

  這時陪酒小姐們正送一位老年紳士從電梯裡出來,壑子看見連忙拋開畫家,趕到他的身邊。

  「啊呀,會長先生。您這就走嗎?這多沒意思啊。」

  嬌滴滴的聲音抬高了八度。

  §第4章

  十一月中旬都過了。

  半夜十二點,原口元子帶著店裡一個叫裡子的女孩去了六本木的一家壽司店。由於那家店一直要營業到淩晨三點才關門,因此電視藝人等也常光顧。

  以前元子總會帶上店裡兩三個自己喜歡的女孩一起去,但今晚她只帶了裡子。11點左右的時候她就悄悄和裡子說過了,回家時要帶她去壽司店。

  裡子覺得今天媽媽只帶了自己一個人來,說不定要和自己談些什麼呢,內心很是緊張。

  金槍魚、墨魚,比目魚壽司等等,她們一個接一個吃著。元子看裡子肚子也有點飽了,於是終於開口道:「你有個妹妹吧?」

  她似乎若無其事地問。

  「是的,有一個妹妹。和我一起住在公寓裡。」

  裡子將大大的茶杯從嘴邊拿開,回答。

  「我聽說了。比你小五歲吧?」

  「是的。媽媽。」

  「你妹妹在哪裡上班呢?」

  「沒有,哪裡都沒有。」

  「不是身體哪裡有不好吧?」

  「她身體比我還結實呢。她和我都是信州農村長大的,但她比我更像個結實的農村人。」

  「她不願意工作嗎?」

  「她在學日本畫,常去加藤先生的畫室學畫畫。據說加藤先生是日展審查員中林先生的得意弟子呢。」

  「哦,她想做畫家嗎?」

  「她本人是這麼說的,每天都在公寓房間裡練習畫畫。我每天這麼晚回家她都會給我準備好夜宵等著我。早晨的早飯,還有打掃衛生、洗衣服什麼的她都幫我做。我輕鬆很多,但相反也要養著她啊。」

  「是這樣。」

  元子向紮著頭巾的廚師重新要了一份鮮貝壽司,同時催促著裡子再點些什麼吃,於是裡子要了海膽壽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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