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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富士山麓的青木原,在戰後是美軍炮兵射擊場。自衛隊所以也駐兵附近。他轉過頭來一望,突然又發現美國兵,帶著穿得很講究的日本女郎在散步。

  這一帶也靠近美國兵營。

  看到軍人,若宮的腦海裡便馬上牽涉到正在調查中的案情——案子裡不是有個「上校」嗎?「上校」是誰呢?

  這時,腦筋突然一閃。啊呀,「上校」就是西山旅館的老闆?戰爭結束時是「上校」,年齡豈不同那老闆相當?

  對,若宮心中叫了出聲。

  如果他就是「上校」,西山旅館就決不是聯絡站,而根本是大本營。過去總以為,他們的目的地是在西山旅館附近,其實,目的地就是西山旅館本身。

  眼前浮現了西山旅館老闆的模樣。過去,若宮投宿西山旅館時,曾見過那位老闆。雖然年紀大了一些,體格還很健朗。

  現在想起來,若宮同老闆娘談話的時候,他似乎曾經在房外的走廊上窺探。老闆娘儀錶很不錯。既是上校夫人,模樣就不會差。這一次的推論,各方面都很合適。——

  這時,村田帶著滿面笑容,回到若宮身邊。

  「若宮先生,打聽清楚了。」村田興高采烈地說。「就在前面拐角處,有個小食店。那對夫婦在那兒吃午飯。夥計說的像貌。同我在公共墳場所見到的一樣。」

  「那好極了。」若宮長舒了一口氣。追到這裡,如果不知下落,就太不妙了。「他們哪裡去了呢?」

  「那對老夫婦吃完午飯,就打聽當地旅館。」

  「旅館?」若宮反問。

  「是啊!看樣子今天晚上要住在這裡。小食店的夥計就介紹他們到駿河屋旅館去住。若宮先生,他們一定就住在那旅館了。」

  「那麼,我們也去。什麼地方呢?」若宮說。

  「問過了,而且給我畫了一張詳圖。你看,沒有幾步路,不必坐汽車,走路去就可以。」村田說得很簡單。

  若宮和村田並肩而行。車站前街道較窄,直通北方,街上不斷有自衛隊員來往。

  「村田先生,」若宮說,「這一帶有自衛隊營房?」

  「有的。」村田邊走邊說。「離著市鎮還有一段距離,在富士山麓。不但有自衛隊,而且有美軍營房。」

  「怪不得剛才看到自衛隊隊員。」

  「不僅有自衛隊員,據說還有美國兵到這一帶吵吵鬧鬧。所以妓女也很多。後來美國兵走了一部分,女人們馬上也少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前進。離開大街,到了少見人影的道路。

  「這樣的地方會有旅館?」若宮四下張望。

  「有的吧。人家給我畫了地圖。農村地方的旅館,說不定同我們想像的所在不一樣。」

  太陽完全落到山後,家家戶戶打開電燈。在一處從未到過的地方,猛然間看見燈亮,只會給人增添哀愁。

  「啊,你看,那不是旅館。」村田指著一所較大的建築物。走過去一看,門外果然掛著牌子:「駿河屋旅館。」

  「若宮先生,你先等一等。」村田說,「我先去問問那夫婦是不是住在這裡。」

  若宮聽從村田的話,就站在門外。這裡寂靜已極,很少行人。天色已黑,幾盞燈光更襯出荒涼。

  若宮心裡不停盤算。西山旅館老闆,一定就是「八仙花工作」的負責人奧田正一上校。上校在停戰時帶走了B武器之一——偽鈔印刷機,為偽鈔集團所知,於是參加了該集團。可是奧田上校不會是偽鈔集團的頭子,他只是出賣了機器和技術。上校已經年邁,頭子一定是另外一個人。這個人既能操縱評論家島內輝秋,又能指派不少人分頭進行暗殺。其中就有「丁香花女郎」,還有酒吧女招待由美,還有一個名叫眉美的女郎。

  等一等,若宮突然想起一件事。

  是由美或者是眉美,在名古屋的上校家,亦即西山旅館殺死了春田,這件事就有些奇怪。據西山旅館的上校夫婦說,由美或者眉美,殺了人就逃掉。可是此外並沒有任何其它的證據。這一證言如果是假的呢……?

  對,那一定是「上校」的假話。

  春田在蒼海旅館探悉了偽鈔集團的秘密,而且知道名古屋西山旅館是個據點。他於是前往敲詐,因此被殺。殺他的人,不是上校,就是偽鈔集團的人。

  為了淆人聽聞,便說他是被同來的女人殺害的。偵緝當局也輕信了這句話,事實上,並沒有女人同去。

  可是,可能是上校近親的奧田孫三郎又是被誰殺害的?為什麼被殺呢?

  若宮想到這裡,記起奧田孫三郎每月都要到什麼地方出差的事——

  這時,旅館大門打開,村田回來了。

  「若宮先生,清楚了。」村田興奮已極,不斷「呼呼」喘氣。

  「那對夫婦住在這裡?」若宮望著村田。天色雖暗,卻看到經常木無表情的村田,這次特別興奮。自從他說在公共墳場看到那對老夫婦以後,每次向若宮報告時都帶著這種表情。

  「那對老夫婦曾經來過這裡,偏巧客滿,沒有住下。」村田這麼說。

  「沒有住在這裡?」若宮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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