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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奧田孫三郎的屍體漂在哪裡呢?若宮抱著雙臂,眺望著景色。

  橋邊有一家土產店,若宮走進去。買了幾樣東西,順口詢問女店員,「聽說最近河裡有個浮屍。」

  女店員答稱有這件事,轉過頭指著上遊說,「就在那裡不遠,我還去看過,是個三十五六歲的人,警察來後,把屍體打撈起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現在好像還在眼前。」

  若宮順著她的話說,「這也難怪。這個人是當地人嗎?」

  「不,看著像東京一帶的人。後來在報紙上看到,是『桃太郎旅館』的住客。」

  「『桃太郎旅館』?在什麼地方?」

  「過了這道橋,走一百米就到了。是我們這裡的大旅館。」

  這些材料很夠用的了。

  「客人和那個死者是朋友?」

  「不是,」說完後,若宮若有所思地加上一句,「沒有那麼深的關係,只有少少的緣分。」

  「啊呀!」女店員馬上睜大眼睛。「那可真遺憾。聽說是晚上出來,一失足,跌到河裡去了。」

  「說是那麼說,」若宮付了錢。「失足的地方,常有人滑下去嗎?」

  「不,很少有這樣的事。」女店員否定。「過去有一對青年男女在這裡自殺,至於意外死亡,這還是第一次。大概是這位旅客天暗地生,一不小心,滑下去了。」

  若宮前去訪問奧田孫三郎下榻的「桃太郎旅館」,一找便找到了。天色還早,「桃太郎旅館」把若宮讓到一間很好的房間。

  旅館可以眺望到木曾川,它的規模並不大,可是視野很好。

  中午已過,若宮先吩咐開午飯,而且打算晚上就在那裡過夜。招呼他吃飯的是一名二十五六歲的肥女工。

  一邊吃,一邊打聽奧田的事情,由於這是本旅館住客暴死案,那女工不願多講。若宮於是給了幾文小帳。

  「啊呀,用不著。」女工開始不收,最後還是放入懷中,態度馬上就不同了。「多謝,多謝。」

  「我是做文字工作的,對於那位住客的事很有興趣。」若宮又拉到原題。

  「先生是小說家嗎?」女工望著若宮的臉問道。

  「差不多吧。你不用耽心,我不會把你們旅館寫在裡面,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怎麼樣?」

  「好吧,」女工想了一陣,終於開口。

  「那位旅客住在我們旅館裡,正碰巧是我侍候他。他來的時候就是現在這時候,正是我當班。」

  「那可太巧了。那個人也是現在這時候到的?」若宮問。

  「對的。」女工答道。

  若宮思索。奧田既然也是這般時分來到犬山,一定也是頭天晚上在名古屋下榻。

  從熱海來的火車,如果是早車,晚間到名古屋;如果是晚車,第二天早晨到達。

  奧田孫三郎大概是在名古屋車站提了貨,辦完手續,才到犬山來的。由時間推斷,奧田在頭天晚上住在名古屋的可能性最大。

  「那位客人來旅館以後,做些什麼事情?」

  「好像在房間裡什麼也沒做。」

  「也不出去散步?」

  「哪裡也沒有去。就是晚上到木曾川河邊去了一趟,結果發生意外。」

  若宮接著詢問女工,「黃昏以前,那位客人情形怎麼樣?」

  「我送茶到房間去,看到他躺在床上,我就說,是不是著了涼,把床鋪好怎麼樣,他說不必了。」

  「有沒有打電話?」若宮問。

  女工一拍膝蓋,說,「對,對,打過一次電話。」

  「打到哪裡呢?」

  「打到名古屋。他把號碼告訴我,叫我打出去的。」

  若宮的眼裡閃出光輝。「你還記得號碼?」

  「啊呀,」女工搖頭,「不記得了。」

  不過,既然是市外電話,賬房也許會有記錄。旅館給客人開賬單的時候,要把電話費開在裡面。也許會把當時的電話號碼紀錄下來。

  若宮說出自己的看法,女工道,「那麼我去賬房問一問。」她立刻走出去。

  奧田孫三郎給名古屋打電話。若宮認為,內容雖然不知道,卻一定要先查出接電話的人。那天晚上,奧田不明不白地死了,絕不能說與電話沒有關係。

  女工轉眼之間就回來,說一聲「查清楚了」,遞過一張小紙。若宮一看,只有號碼,沒有接電話人的姓名。

  從號碼查姓名就困難了。除非有特別事情,電話局絕對不說。

  若宮教給她一個辦法。「你打電話給這個號碼,隨便說個人名。對方一定說打錯了。你就說號碼是對的啊,你貴姓啊?」

  「明白了。」女工按照若宮的辦法,拿起桌上的電話,要名古屋。

  午飯還未吃完,名古屋的電話接通了。女工立刻拿起聽筒說,「喂,喂,是井上先生的府上嗎?……噢,錯了?」女工完全按照若宮的辦法來應付。「……號碼是對的啊?很對不起,你是哪一位啊?我姓山本……什麼,你是西山旅館……西山旅館?」

  在一旁靜聆的若宮不覺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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