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黃色風土 | 上頁 下頁 | |
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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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不錯。」 「跟新婚妻子吵架而自殺的,這裡已經有過兩次。一次是服毒死的,一次同這次一樣,在錦浦跳崖自殺。那一次,新娘子也沒有到現場。」 「居然有這等事情。」 「當然有。」探長看到若宮四郎洗耳恭聽的樣子,情緒好了一些。「有兩次就有第三次。這次也是一樣。算不上案件,分明是自殺。」 若宮四郎道過謝,向他告辭,探長招呼道:「這次不要在週刊雜誌上發表,免得給有關的人添麻煩。近來,週刊上動不動就把個人的不名譽事件誇大注銷,實在不妥。」 「好,我不寫。」若宮四郎走出房間,等待電梯。心想,這探長實在討厭。 走進從上面駛下來的電梯,意外地發現島內正在裡邊。若宮四郎行過禮,島內很和氣。 「剛才的訪問很好,十分感謝。」 「不客氣。」電梯已經停住。島內走出時問道,「就要回去了麼?」 「是的,必須把您的稿件馬上送回去。」若宮拍打著口袋裡的筆記簿。 若宮送走島內,坐上出租汽車前往車站,順便在車裡思索一下今天早晨的事情。 昨天下午,由於對面坐的兩名旅客的談話,自己也注意到那對新婚夫婦,沒想到竟出現這許多事情。在這一天之中,這對夫婦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問題呢? 另一輛汽車絕塵而過,揚起一大陣灰土,若宮四郎點燃香煙。 他突然想起剛才同乘電梯下樓的島內輝秋的丰采。然後又想到那對沒有人送行,後來坐在旅館大廳的新婚夫婦。這兩者之間,不用說,並沒有什麼聯繫。 穿著不同顏色西裝而死的是「猛郎」。放棄丈夫的屍體不領、而行蹤不明的新娘子是「美奈子」。 果真如熱海探長所說,這又是一齣悲喜劇嗎? 到了車站,還有七分鐘時間。 這時,梯階上出現了島內輝秋。後面有個中年男子,似乎是送行的人。 若宮四郎正想招呼,沒想到島內在慌忙中沒有看到,就上了頭等車。那中年男子並未進車廂,略事寒暄就告辭而去。 開車鈴聲響了。若宮四郎為了要瞭解一下島內的情況,便從車窗外向裡張望。島內正同兩名紳士彼此行禮。 行李架上放著當今流行的高爾夫球杆,大概是從川奈一帶回來的。 兩名紳士倒也湊巧,一瘦一胖。看樣子是實業家。這不過是一瞥之間的事,正想看個清楚—— 「你是搭車的,還是送客的?」車站人員拍他肩頭問道。 開車鈴聲戛然而止。 「是搭車的。」 「還不上車,車開了。」 若宮四郎就在車門關閉前的一霎那,跳上在面前滑過的一個二等車廂。 到東京旅途不到兩小時的時間,他準備就在二等車廂裡。本來想再到頭等車廂去看看,一想到又要遇到島內,也就打消此念。 車裡有好幾對新婚夫婦,他們新婚旅行回來,正在並肩喁喁細語。若宮四郎免不了又想到那對跳崖自殺的新婚夫婦。 沒有人送行的新婚夫婦——蒼海旅館——送西裝的人——換了西裝溜出旅館的新郎——錦浦跳崖——接到通知、不去現場而且行蹤不明的新娘—— 結局如何呢?這些事不準備寫在雜誌上發表。但是很像一串神秘事件,連在一起。想著想著,不覺入睡。 睜開眼睛,車子已到東京市內。在新橋車站下車,經過頭等車廂時,探頭望車內,島內和那兩名紳士已沒有影子。大概是在品川一帶下車了。 若宮四郎從新橋乘出租汽車回社。到了編輯部,編輯主任兒玉握著紅鉛筆,正在書寫。抬頭望見若宮四郎,連忙招呼。 「島內談話紀錄在這兒,」從口袋掏出原稿遞交過去。 兒玉接過,一頁頁看完,才說了一聲,「辛苦辛苦。」 若宮四郎在他面前坐下,「兒玉先生,剛才我在電話裡提到,那個跳崖的人……」 「什麼?噢噢,是那件事。」兒玉毫無興趣。「不是自殺?」 「說是自殺,可是同普通自殺不同……」 「啊呀,自殺和情殺在熱海來說,每年多得很!」 兒玉還是不理。若宮四郎很不痛快。 後面有腳步聲,總編輯木谷在正中的辦公桌後面出現。 兒玉和若宮都招呼一聲「早安」。實際上,時間已是下午兩點鐘。總編輯一向在這時刻來辦公。 木穀照例大模大樣坐下,也不打招呼,就把桌子上的信束打開,一封封細讀。 總編輯木谷啟介,人稱「鬼才」,對於工作異常熱心,在新聞界裡有很多關於他的傳說。 若宮四郎覺得和兒玉談不攏,便站起身來,想回到自己座位。 「喂,若宮,什麼事?」木穀高聲叫他。但是,眼睛還在讀者來信上,並沒有看他。 若宮四郎呆立在總編輯木谷桌前,似乎是旁觀他手中的讀者來信。 「喂,什麼事,說吧。」木谷依然沒有抬頭。 「本來是到熱海去找島內輝秋記錄稿件。」 木穀沒有答話。好像是全心閱讀來信,沒有聽見他的話。 「可是,那天晚上一同住在旅管的一對新婚夫婦,新郎在半夜溜走,在錦浦跳崖自殺了。」 木穀把剛看完的一封信,撕得粉碎。 若宮躊躇了一下。木谷又去看第二封信,他只好繼續說下去。 「那對夫婦和我在東京車站同乘一列車,並沒有人送他們。」 木穀仍然不說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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