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黃色風土 | 上頁 下頁 | |
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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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長,這紙片是什麼?給我看一眼。」 探長看他一眼,不大高興。 「沒有什麼,不必提了。」 「不,看看也不要緊。」 探長沒有辦法,只好說:「看看當然也好,是他太太的留言……」 「遺書?」若宮四郎大感意外,望著探長。 「不,不是遺書。只是留言,你看看吧。」 探長對於鍥而不捨的若宮四郎只有苦笑,一隻手把紙片擲到他面前。這是旅館備用的便箋,上面用鉛筆整齊地寫道:「由於某種情勢,我不能按照通知前往現場。據我猜測,死者即是我的丈夫。雖然是我丈夫,我也不能前往收屍——」 若宮四郎為之一驚。新婚燕爾,竟然有跳崖自殺的丈夫,竟然又有留書逃逸的妻子。 他將紙片交還探長,陷入深思。沒有人送行的新婚夫婦,在旅館大廳裡,兩個人之間也冷冷漠漠…… 探長走到床邊,探身取出一個西裝盒。盒上堆著兩三件內衣。探長打開盒蓋,慢慢調查。若宮四郎望見,不覺「啊」地一聲叫出來。就是這個西裝盒。 現在想起,在錦浦跳崖自殺的男子,穿的就是西裝。而且,是一套黑色西裝。 但是,若宮四郎無論在東京車站上,還是在旅館大廳上,看到新郎穿的都是淺褐色西裝。 「裡面沒有西裝嗎?」若宮四郎詢問探長。 「西裝?」探長詫道。「誰的西裝?」 「換替的西裝。」 探長四下張望,尋找不到。「也許是把行李寄交在行李房了。」 站在旁邊的管事聽到,說,「沒有,這個房間的客人一件行李也沒有寄交。」 若宮四郎在東京車站和這家旅館看到的「寺田猛郎」都是穿著淺褐色西裝,屍體穿的卻是黑色西裝。 當然,他應當有一套換替西裝,房間裡卻沒有,一定是新娘子「美奈子」帶走了。 若宮四郎取起西裝盒盒蓋,果如所料,上面並沒有西裝店的商標。 這樣,不妨如此推算—— 黑西裝是昨天晚上送到「寺田猛郎」這裡的。送西裝的人把431號房間搞錯,送到481房間的若宮那裡。因此,當時,若宮所看到的那個青年,手中的西裝盒裡面裝的必是一套黑西裝。 然後,「寺田猛郎」換上了剛送到的黑西裝,當天晚上到錦浦跳崖自殺了。他為什麼必須穿上剛送到的黑西裝去自殺呢? 換句話,摸錯房門,出現在若宮四郎面前的那名瘦瘦的青年就是送「死亡西裝」的人了。 可是——若宮四郎念頭一轉。 那名青年一定並不認識「寺田猛郎」。否則,他站在若宮四郎面前,為什麼一時並不知道摸錯了房間? 在一般情況下,只要弄錯了人,一看相貌便知道了;可是青年看到若宮,依然若無其事地說,「送西裝的。」 由此看來,那青年並不知道收西裝的人的姓名,只是奉他命令,送到431號房間而已。 那麼,是誰送來「死亡西裝」呢?而且,這個化名的人,在跳崖自殺時為什麼必須穿這套西裝呢? 新婚夫人又為什麼要在中途逃走呢? 若宮四郎離開旅館,到郵局打東京長途電話。電話立刻接通,他要編輯主任兒玉講話。 兒玉在電話裡問他,「拿到島內的稿件了嗎?」 「拿到了。」 「那麼就馬上回來吧。」 「可是這邊還有一件新事,我想調查清楚再回去。有人在錦浦跳崖自殺。」 「跳崖自殺?」兒玉不加思索,忙說,「喂,喂,平凡的很,熱海自殺是常事,還是島內的稿件要緊,早些回來。」 「可是,你再聽我講啊,」若宮四郎在電話裡說道,「說是自殺,曲折很多。」 「怎麼,不是自殺?」 「現在還鬧不清楚。」 「警察怎麼說?」 「還沒有明說。不過,這裡面還有我的關係。」 兒玉的聲音表示著他正連連搖頭:「喂,喂,不要牽涉進去,早些回來。你老兄在熱海只住了一晚上,腦筋就遲鈍了。馬上回來。」 「好,好,馬上回去。」 口稱回去,心裡實在捨不得。若宮四郎滿肚發火,掛斷了編輯主任的電話。 兒玉這個人並不錯,只是主觀太強。他一聽說熱海自殺事件,馬上就判斷為平凡事件。 熱海探長還在431號房,看到他便說,「我以為你回東京了。剛才到哪裡去?」眼光帶著諷刺。 「打個長途電話給東京報社。」若宮答道。 「噢,還要同東京報社聯絡,把它當大事。」這口氣同編輯主任相同。 若宮四郎平心靜氣地點好煙,問道:「探長,我剛才離開一陣,這個案件怎麼樣?」 「案件?」探長滿臉詫異。「這算不得案件。」 「那麼說,只是自殺?」 「你猜不到吧。不過是擺脫老婆而已。」 「擺脫老婆?」 探長帶著幾分優越感,說道:「像這樣的事情,在這裡不算稀奇。過去就發生過兩件相似的事。」 「噢,是嗎?」這次該輪到若宮四郎低聲下氣了。 「熱海是新婚旅行的聖地,新婚夫婦來得很多。可是,新婚夫婦也有各式各樣,並不見得都能夠意氣相投。勉強湊在一起的也並非沒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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