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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醫生這種職業真是方便啊!誰都不會懷疑到醫生的頭上。我的家人也是,前幾天他們因為感冒,找附近診所的醫生治療,不管是吃藥還是打針,都毫不懷疑地接受了,都怪患者把醫生當成神一樣信賴,所以,死者家屬對醫生開具的死亡證明書也百分之百信任。」

  戶穀的耳朵嗡嗡作響。警部此後想要說的話自己已經能猜到了。

  「所以,醫生開具的死亡證明書交到區政府後,根本無需確認,就可以立刻開出火化許可證,但是,如果是黑心的醫生給非正常死亡的屍體開出正常死亡的證明書,估計世上就沒有人知道真相了。」

  「但是……,戶穀想說點什麼反駁,卻想不出可以立刻進行反駁的話。

  「但是什麼?」警部盯著戶穀,「難道你想說不會有那樣的醫生?你剛才不是說橫武常治郎的主治醫生可能寫了不真實的死亡證明書嗎?」

  「不,我只是打個比方啊!「

  「可我聽到的就是這個意思!如果這樣繼續往下想,還真是可怕。我這麼說不是懷疑醫生的良心,但醫生寫死亡證明書時沒有其他人在場,要是再和家屬合謀,醫生怎麼寫都可以啊!」說到這裡,警部好像恍然大悟一樣叫出聲來,「啊,對了對了!這麼一說,橫武辰子的死亡證明書還是你寫的呢!」

  戶穀感覺在自己眼前出現的黑洞正在把自己往深淵裡吸。

  「她是在你的醫院死亡的。據你所說,橫武辰子突然去醫院就診,第二天早上就死了,而且當時沒有其他值班醫生在場。這樣一來,她臨終時只有你和護士長寺島豐在場,是吧?」

  「可是,我……」

  「等等,先聽我說下去,」警部揚手制止他。「橫武辰子不是普通的患者,而是和你有著親密關係的人,而且還是有婦之夫,這種關係還真是麻煩,很容易被人察覺……所以,為了擺脫這種狀況,你也很可能會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吧。」

  「警部先生!」戶穀大叫著,「你這分明是誘導!就憑你主觀的假設來誣陷我嗎?」

  「好啦,好啦,冷靜一些!」警部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這些還讓我想起另一件事,是關於藤島千瀨丈夫的死因,他的死亡證明書也是你寫的吧?」警部從抽屜裡抽出一支煙放到嘴裡,慢慢地劃著火柴。這緩慢的動作讓戶穀更加急不可耐。

  「是的。」戶穀解釋,「是他們找我出診的。作為醫生出診治療,死亡後開具死亡證明書,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的確如此。」警部不慌不忙地說,「但是,這件事也有些奇怪,和橫武常治郞的情況很像。橫武辰子和你有特珠的關係,藤島千瀨和你也有特別的交情,而且,她們兩人的丈夫都死了,這該怎麼解釋呢?」

  「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壽數已盡,正常死亡的啊!」

  「壽數已盡,說得好聽!請描述一下你給藤島千瀨丈夫出診的經過。」

  「當天,藤島千瀨突然打來電話。」戶穀開始講述,「當時已經是晚上了,我急忙帶著護士趕到藤島家裡,她丈夫那天叫來三個朋友打麻將,突然感到身體不適,藤島千瀨就急忙給我打電話,但我到時他就已經不行了。」

  「你好像給他注射過是吧?」

  「是的。」

  「注射的是什麼?」

  「樟腦液,也打了阿米諾非林。」

  「帶的是個有經驗的護士嗎?」

  戶穀立刻哽住了:「不,很不巧,當時有經驗的護士都不在,是一個新護士跟我去的。」

  「哦,是實習護士吧?」

  「是的。」戶穀對警部無所不知大感驚歎。這是轚方特有的套話技巧嗎?只用套話就能完全切中要害!「可是,警部先生,雖然我不知道您在想什麼,但當時藤島千瀨和她丈夫的三個朋友都在現場,他們目睹了我整個急救過程。」

  「但是,注射液到底是什麼誰也不知道啊!只要是外行,就算有一百個人站在那裡看你注射,也看不出什麼蹊蹺來。」警部在暗指沒人知道戶穀給藤島千類丈夫注射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這種說法只是一般推論,但從警部嘴裡說出來,充滿了懷疑和恫嚇。

  「警部先生,我可以發誓,那注射液絕對沒有問題。」

  警部的螃蟹臉上有一絲似有似無的淺笑:「那麼,注射液從醫院拿出來的時候,是誰放到醫生的提包裡的?」

  戶穀聽了又是一驚,那時是自己從藥劑科把注射液放到提包裡的。他還暗自慶倖當時天色已晚,藥劑科的護士都已經下班了。戶穀本想說注射液是讓藥劑科的人開出來的,但一旦警方去調查勢必會被拆穿。

  「注射液一直放在我的提包裡。」他這樣辯解,「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需要出診,所以在提包裡準備了一些必要的藥品和器具。」

  「可你是院長啊,在醫院就很少為患者診療,又何必準備出診用的東西呢?」警部的問題越來越尖銳。

  「我雖然是院長,但也是醫生,做這樣的準備很正常。」

  「沒錯,就像武士隨時拿著自己的刀一樣吧!」警部皺了皺眉頭,「你剛才說跟你去的護士是個實習生吧?她瞭解關於注射液方面的知識嗎?」

  「知識?」

  「是的。她分辨得出藥瓶上的藥名嗎?」

  如果戶穀回答說可以,就又成了一個謊言。「不,她應該沒辦法清楚地辨別吧,但是……」

  「是這樣啊,注射液早就備在你的提包裡,跟你同去的又是一個沒有藥品知識的實習護士,死亡證明書也是你自己寫的,死亡的患者又是你情人的丈夫,將這些情況組合在一起,可以得出一個推論。」

  「推論?」戶穀突然害怕起來。

  「你可能利用注射液殺害了藤島千瀨的丈夫。」

  「簡直是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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