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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孩子們的教育,還有今後的生活問題都得有安排才行。」

  「……」

  「這一切事情,我會盡力設法解決……還有,倉橋君去那個溫泉可以說是因私事去的。不過決定當做公務出差中來處理了。那是我就可以定奪的。這一點,請放心。」

  倉橋的妻又是一鞠躬。

  「其它還有許多瑣碎的事情,過幾天我會差人去照料。那麼,請順變節哀,保重身體。」

  岡村從她的身旁起身。倉橋的妻一度放下臉上的手帕,用通紅的眼睛目送著局長走出去。她表情浮現出謝意。

  岡村出去走廊就遇上從那邊走過來的山田事務官。山田好像是對如今剛變成未亡人的倉橋的妻,有著什麼事才走過來的。

  岡村使顏色邀山田去距離好遠的另一個房間。

  「山田君,」岡村站著說話:「西先生在溫泉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是的。我去的時候,倉橋君的遺體已經入殮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西先生安排好了。」

  「旅社的人是怎麼個情況?」

  「沒有什麼異樣。」

  「當地的警察是怎麼個樣子?」

  「我去的時候,沒見到那種人。我想,西先生在我沒到以前早就講好了。」

  「是嗎?」岡村頷首,接著問道:「山田君,倉橋君的太太到這兒時,有沒有讓她瞧一瞧遺體?」

  「是的,我讓她看最後一眼。」

  「太太仔細端詳過?」

  「不,遺體變成那個樣子,所以只稍微挪開蓋子就立即關上了。太太哭喪著臉,怕沒有瞧清楚遺體的面容。」

  局長微微點頭。心想:「那可能是山田依照西律師的吩咐,不讓未亡人瞧清楚的。西這人好精明,會留心到這事的。」

  「山田君,西先生有沒有告訴過你倉橋君死亡的情況?」

  「是的,跟我提過。」山田說了:「據說倉橋君天沒亮就溜出房間,到溪流那邊去蹓躂。」

  「稍等一下,西先生是一人住進旅社的?」

  「這……」

  山田朝下面看,於是岡村心裡明白似地頷首幾下。西是有女伴的。岡村促山田繼續說下去。

  「西先生同旅社的人急忙趕到的時候,倉橋君倒伏在懸崖下面的岩石上。所以,聽說西先生就吩咐旅社的人,抱著倉橋君搬向旅社裡。」

  「稍等一下,……那時候倉橋君還有氣息嗎?」

  「那就不清楚了。西先生叫搬回來,那可能是還活著吧。」

  山田就這一點固然也有疑問,不過當然不會說出自己的想法。

  岡村也偏著頭想著。那時的倉橋果真還活著嗎?或者已經死了,西卻假藉給予急救的名目,囑咐搬回旅社的?那麼一來,摔死的現場被破壞,警察就難以發現真相了。這些可不是西玩弄的花招?不消說,這些疑點是不可以詢問山田事務官。

  「返回旅社就馬上叫來醫生嗎?」局長問。

  「據說是的。因為出血嚴重,醫生趕到的時候,當然說沒救了。吩咐立即做死後的安排。」

  「你有沒有帶回來那個醫生寫的東西?」

  「有,在這兒。」

  山田從懷裡取出信封。因為密封著,山田不知裡頭的內容。

  局長拆開信封,是死亡診斷書,死因是打撲傷致多量出血。

  岡村邊看著文字心想:如果醫生趕到的時候倉橋已經斷氣的話,當然,醫生就得開立屍體檢驗書才行。然而這文件卻是死亡診斷書。死亡診斷書的話,那就是患者還有生命時醫生就給以診斷了。

  這也是西的花招,岡村想。准是西強使醫生寫成死亡診斷書的。西這個人那種事是做得出來的。

  岡村局長一回到辦公室就接到西秀太郎打來的電話。

  「今天早上從那邊回到東京來。」西律師的語調快活。

  「噢,是嗎?這次多謝你了,……」岡村在電話中道謝。謝辭含有的意義其實好複雜。

  「倉橋君的喪禮,好像是今天吧?」

  「是的,預定午後三點在他自己家舉行辭靈式。」

  「我也要去燒香。還有,局長,今天晚上我有些話要跟你說,有空嗎?」西說。語調平穩,岡村卻有被命令的感覺。

  「噢,好嘛。在什麼地方碰面好?對了,我來請客吧。」

  有省署的官員常光顧的菜館,可是在那兒見面,岡村覺得不大方便。跟西會面,可能的話最好不讓人家知道,於是岡村決定去有私交的神田一家小菜館。告訴了西,西也說那地方就行。

  倉橋副科長的喪禮自午後三點鐘起就在他自己家舉行。岡村局長僅以倉橋是自己辦公廳裡的官員的理由而露面。參加喪禮的人差不多是與農林省有關係的人;但成為問題的砂糖公司沒來職員一個。或許那是為避免誤會的緣故,可是列席者卻覺得目睹到人情刻薄的一面。其實,這就是營利企業的本質,一點兒也不奇怪。實際上,岡村局長也阻止砂糖公司派人與會。

  參加了喪禮,局長一度返回省署處理公事之後,五點鐘就叫出車子駛往神田。

  在二樓靠裡面的房間,西一個人等在那裡。

  「剛才在倉橋君的家裡看到過你,可是人太多,不好意思打招呼。」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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