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魂斷山崖 | 上頁 下頁 | |
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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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日以內我趕不出來,晚一點的話,也許可以試試看。」 考慮的結果,岡本答應了。若再延後一期,就可以決定是不是真的要寫。年輕的編輯滿面感激,不住地鞠躬致謝,說他不必擔心被總編輯責駡了。 岡本再一次翻開雜誌來看,無論如何絕對稱不上能吸引人的編輯。雜亂,沒有焦點,許多地方有模仿其它雜誌之嫌,主旨究竟是什麼也看不出來。對了,好像在報紙上看過「新流」的廣告,可見規模並不小。 「新流的社址在什麼地方?」 「赤阪附近,還很小,所以只租用兩間辦公室而已。」 「社長市阪先生以前在那一家出版社?」 「不,社長與出版社毫無關係,他對辦雜誌完全外行。」 「外行人辦雜誌,膽量可真大。那麼,是有錢人的消遣?」 「雖然不能說消遣,但錢確實很多。所以這雜誌即使連續五年赤字,也絕不會倒閉——這是總編輯說的。」 「那太好了。有錢是企業方面賺錢?」 「是的。」中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下面,「岡本先生,您知道『思梅』西餐廳嗎?」 「思梅……啊,知道。新宿、池袋、澀谷,還有青山都有連鎖店吧?因為店的外觀和招牌是統一的,所以印象深刻。好像前幾天也看過……對,在自由丘看到的。」 「是的,本店在赤阪,其它各區都有連鎖店。」 「原來是思梅的社長,真想不到,西餐館的老闆辦起綜合雜誌來。」 「不僅西餐館而已,還經營兩家規模很大的保齡球館。」 「也經營保齡球館?近來凡是經營保齡球館都很賺錢啊。」 「是的。不過,聽說最近營業額沒有以前那麼好了。」 「反正是有錢人。這個人年輕時志願成為作家或學者,但命運使他從事餐館生意。現在為了完成年輕時候的願望,因而辦這份雜誌?這是成功的企業家常有的現象。」 「這一類的事,我從沒有聽說過。社長對於雜誌的好壞,從來不加批評,也不提出要求。」 「那倒是相當開明的社長。那麼,會不會要求必需增加銷路,或要賺錢等的話?」 「什麼都不說。」 「原來如此,到底是在餐館和保齡球館賺到鉅款的人,只不過一份雜誌的赤字,並不放在眼裡。如果是一般人,恐怕非削減編輯費用不可哩。」 「編輯費不但不削減,反而增加。啊,對了,您的稿費將會特別高。」 「謝謝……那麼,總編輯也讓你們自由發揮吧?這位總編輯是從那一家雜誌社挖過來的名總編?」 「不,他沒編雜誌的經驗,聽說以前在北陸那邊的報社做事。」 「記者嗎?」岡本有些失望。聽說是地方報紙,他就知道雜誌不吸引人的關鍵了。這個人到東京來編雜誌,當然編不出體面的東西。 「青塚總編輯這個人還年輕嗎?」 「聽說是三十三歲。」 「雜誌的編輯愈年輕愈好,年紀一大,感覺就遲鈍了。」 不過,再度翻閱這本雜誌時,無論如何不能說是感覺敏銳的編輯。只是既然出資者相當富裕,決心今後五年不惜血本。那麼,這當中大概會漸漸改變,青塚也會有好的表現吧。才半年多,要下判斷還嫌太早。 中村謝了又謝,高高興興地告辭了。從他的樣子看來,總編輯的命令達成,使他無比的興奮。似乎能不觸怒總編輯,比獲得岡本答應寫稿還讓他安心。 過了幾天,在一次聚會中,岡本問一位朋友: 「喂,你知道『新流』這個雜誌嗎?」 「啊,『新流』?知道一點。」這位朋友對出版界頗為熟悉。 「也去向你邀稿了?」 「來過,所以給他們寫了一期。稿費是比別的地方略高,但雜誌本身不太體面,事實上銷路也並不好。不過,他們的社長是那有名的西餐廳連鎖店『思梅』的經營者,所以即使連續虧本五年也不要緊。總編輯據說是個獨裁者。」 「你到底知道的多。老實說,他們也來向我邀過稿,我有點拿不定主意,還不能決定要不要寫,那年輕的編輯和你一樣,說他們的總編輯很獨裁。」 「好像很有來頭,連社長也對他另眼看待。不過,這話只是在這裡對你一個人說的,青塚這個人向社長索取巨額編輯費,可是不大用在雜誌編輯上。換句話說,都放進他自己的口袋裡。」 「原來是這種人?那我要拒絕給稿。」 岡本雖然這樣說,但他又好奇心大發,認為可以寫一期,藉此多瞭解一些關於青塚的事。 「既然是這種貪污的人,一定玩得很厲害。」 「可是沒有,好像是相當守本份的男人。」 「哩,那麼是把錢儲存起來?」 「好像是青塚有個非常能幹的太太,她控制著丈夫的錢,也禁止他玩女人。據傳說是青塚刮入私囊的錢都被太太沒收,儲蓄起來,他這位太太以前在淺草一帶的烤鳥店擔任女服務生。」 「那一定是個漂亮的女人,所以丈夫才會怕太太。」 「差得遠哩。我是沒有看過,但聽說又矮又胖,像豬一樣白,面貌也不好看。不過,相當精明能幹。據說,看起來年紀比丈夫大,好像老得多。」 「聽說,丈夫比較疼愛年紀大的太太。不過,奇怪,青塚怎麼會這樣被控制得牢牢的?做總編輯的時候專橫,恐怕是被太太壓制,要發洩鬱悶情緒的關係。唔,我倒想看看這個人是怎樣的人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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