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湖底的光芒 | 上頁 下頁 | |
| 七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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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打算將我過去所作的努力一筆勾銷，完全歸之於我個人的任性？」 「你確實是我們公司的一大功臣，這一點我剛才也承認，但是你過去在外面的一切形象，對公司而言，實在是相當不利。」 「真好笑！我有那一點不利的？你少誣賴我。」 「這並不是誣賴。」 董事長在前面的煙盒中拿出香煙。 「目前你已成為衛星業者怨恨的目標了。」 「這一點可以予以修正！」 「修正？你說的倒十分輕鬆。可是無法抹煞的仇恨，都一古腦地集中在你身上了。」 「好，還有沒有別的？」 「你說是為了公司才對衛星工廠加以虐待，但是據說對於中部光學卻是情有獨鍾，竟然提出要以十分優渥的條件，將之吸收成我們的衛星工廠。」 「你從來不過問這些瑣事的。」 「我只是不知情而已。你一反過去毒辣的作風，向中部光學公司提出如此優厚的條件，聽說是為了染指老闆小姑的緣故，有沒有這回事？」 「染指？請你別用如此下流的說法！」 「難道要說成戀愛？聽說你過去三天的不告而別，就是和她一起前往上山田溫泉？」 「……」 他真不明白這件事情，何以會傳至堂兄的耳中。 「當然說你是逢場作戲也罷，和太太以外的女人談談戀愛也是不錯的。可是你身為公司的總經理，一連三天不告而別，隱匿自己的行蹤，竟然還為了對方女人的緣故，提出了前所未有的優厚條件，對衛星工廠而言，這些條件的訂定，是會擾亂一切作業程序的，說得嚴重一點，這些作為算是瀆職。」 「……」 「而且在上山田，你擅自替惡名昭彰的山中、森崎兩人，背書七百萬元的票據，這件事情簡直瘋狂。」 「我告訴你，」 「你聽我說下去，除此以外，聽說你還隨身攜帶一些毒品，注射在自己的身上？」 「……」 弓島無言以對。 「聽說這種藥品的來源在東京被人查獲，他們竟然供認該組織的人員在我們公司進出，當地的警方已經來這裡查過了。那批人還說，你在他們的藥品販賣方面，也搭上一腳。」 「真是荒唐！」 弓島滿臉通紅地說。 「確實荒唐，我也不相信你會墮落到這種地步，但是他們的供詞是如此，即使他們是為了減輕自己的罪狀而說謊，要消除這些誤會也十分困難。也有人將你種種異常性格的表現，歸諸於這些藥品在作祟。」 「報上是否有刊載？」 「我們好不容易才把當地的新聞壓下，可是傳言已經無法遏止了。」 「你到底要把我怎樣？」 弓島大聲地叫喊。 「你是問我要如何處置，是嗎？由以上這些話，你應該可以自己判斷出來？」 「哼！你是要我辭職？」 「不只是如此而已，總經理，很遺憾地也無法讓你擔任一般的董監事，董監事改選將在六月舉行。阿邦，我們乾脆就此分道揚鑣，對於你以往的汗馬功勞，我們也不容抹煞，會給你一份十分可觀的慰勞金。」 堂兄董事長竟然如此冷淡地說。 「你說什麼？」 弓島憤怒地由椅子上站起來。 「你這傢伙現在竟說出這種話。」 「哈！哈！哈！你叫我這傢伙？即使是堂兄弟，為了公司的前途，也顧不得情面了。遺憾的是我所擁有的股票數額是你的兩倍，此外，公司以外的股份也大部分會支持我。所以很顯然地在股東大會上，將以絕對多數的票。將你總經理的職務予以解除。」 「偽善者！」 弓島咆哮著，一隻手抓住了椅背的一端。 「就只是你一個人做好人。竟然把我逐出門外，你這傢伙利用我，你給我記住！」 他舉起了椅子，往董事長的方向丟了過去，董事長將頭一閃，椅子掉在桌子的另一邊，砸亂了那一帶的物品，發出巨大的聲響。堂兄向後倒在地上。 當他奮力地推開門走出去時，正好看到副總經理和營業部經理正在窺探。 弓島冷不防地揍了營業部經理一拳，禿頭的副總經理急忙落荒而逃。 弓島沖出了大門。 天空依舊佈滿了星辰，工廠每一個窗，都亮著燈光，北阿爾卑斯山脈的影子，以星光為背景，好像被黑帶圍繞著。 由於忿怒以及虛脫感，弓島感覺腳步輕飄飄的。——他心想自己中計了，堂兄企圖找一些理由趕他出門，再獨佔這家公司，他絕不能認輸。 即使在投票時落敗了，他也要叫森崎或山中，找一些黑道幫會來擾亂股東大會，更可以叫他們圍毆坐在主席坐位上的堂兄，在還沒有回到自己家門前，他有了這些幻想。他的家離公司不遠，是高原上一棟日西合壁的時髦洋房。 大門竟然緊閉著，看到這種情形更令他火冒三丈，時間還這麼早，但連太太似乎都不歡迎他回來似的。他用力地敲著大門，好一會兒玄關的地方才亮起了燈光，是妻子來開門。雖然已經好一陣子沒回家了，太太卻不聞不問，打開門閂之後，就獨自一人匆匆走回屋內了。 弓島走進屋裡，女傭人看他不尋常的臉色，趕緊跑開了，太太仍舊坐在飯廳中繼續看電視節目，畫面上的歌星，正張看大嘴聲嘶力竭地唱著，臉部扭曲地顫動著，弓島冷不防地關掉了電視，妻依然端坐在那兒。 「我辭職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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