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復仇女 | 上頁 下頁 | |
四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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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沒人能證明柳田桐子當晚九點鐘去看了電影,但她說得出這個影片的內容。桐子來東京日子不長,在觀眾中沒有熟識的人也很正常。同時,也沒有證據能證明她曾去過殺人現場,找不到一個目擊者。而且,正象她說的,沒有證據能肯定她熟悉這個地點。××銜的房子是徑子和杉浦健次幽會的秘密住所,這是無人知曉的,因此,徑子說在那兒遇到桐子的說法似乎難以成立。但是柳田桐子的朋友信子曾經托桐子去探聽她戀人杉浦健次的行蹤,當晚,有跡象表明桐子不上班去監視過健次。關於這件事,桐子是這麼說的: 信子要我去看看杉浦君的動靜。所以,我在杉浦君幹活的餐館前站過一陣子。我想那是七點光景吧。我等了好久不見杉浦君出來,站在那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又很無聊,腿也站酸了,所以改變主意去了電影院。我想那時候是八點四十分吧。我站在餐館那會兒,附近有家紙煙鋪,那店裡的老太太看見我,也許還記得這事兒吧。 詢問了紙煙店的老太,她說不認識柳田桐子,但是,七點鐘光景有個跟桐子模樣相象的人,在店前轉悠著,像是等什麼人。桐子跟被害人杉浦健次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只是健次常來桐子幹活的地方——他姐姐開的店,才見過幾次面。就象桐子陳述的,她完全不認識河野徑子,至少拿不出跟徑子有過交往的證據。 徑子堅持說桐子是碰巧來到殺人現場的,這麼說是不是過於偶然了。只要沒有證據能證明桐子知道這個秘密住所,就不能任意認為桐子是作了偽證。這一點顯而易見對徑子很不利。然而,使徑子擺脫不了重大嫌疑的卻是她那只手套。徑子自己也承認右手的手套丟失了。可是,為什麼她只脫下一隻手套呢?按徑子的說法,她一進屋就有脫手套的習慣。那時確實是脫了一隻手套走進房間,不料見了血淋淋的兇殺場面,嚇得忘了再脫左手那一隻。因此,只脫下一隻手套的解釋是符合情理的。頗費思量的是這只手套竟然會掉在屍體的身旁。徑子回憶不起手套竟會失落在那兒,而且也不大可能。 還有,對屍體解剖的結果,證實杉浦健次是受銳利的刃器刺入背後直捅進心臟致死。現場勘查證明,當時暖爐邊有人和健次並排坐著取暖的痕跡,這是兇手跟健次談話之際,趁其不備,用短刀一類的兇器刺死了他。可以推斷,殺害健次的兇手跟被害者的關係很密切。而且,兇手握刀須脫下手套,見被害人倒下,慌慌張張地逃離現場,那只脫下的手套也就忘了帶走。這一點分明也對徑子不利。 但是,有一件事引起了檢察官的注意,那就是徑手供述中曾說:在屍體身旁有只打火機,打火機上有葡萄和松鼠的圖案花紋,我想柳田桐子肯定也看到過,請問一下桐子小姐。 問桐子時,她是這麼回答的:我絕對沒去過現場,怎麼會知道什麼打火機呢? 但是,這只打火機卻在檢察官心裡留下了一個問號。調查結果,他的同事和朋友說,杉浦健次平日沒有用過打火機。在餐館裡跟他接近的人證明,那一天,健次是用火柴點火吸煙的。因此,打火機掉在屍體身旁這件事,如果徑子沒有說謊的話,那必然是兇手所用之物。 徑子也吸煙,據她自己說沒有打火機。倘若徑子是兇手的話,是不會故意說出有打火機這件事的。但是,她為了千方百計隱瞞自己的罪行,故意編造出些謊話來干擾偵查工作的進行,這麼做也不是沒有可能。檢察官總感到徑子的供述有一定的真實性。她甚至不顧一切把她跟大塚律師之間的私情也向檢察官全盤托出。從她的態度來言,在很長一段時間對她進行審訊和觀察的檢察官也能直覺到她的供述不是偽裝的,不得不相信她說的是真話。與此同時,對柳田桐子的證詞卻產生了懷疑。桐子對檢察官的詢問始終很鎮靜,簡直有著不象一個姑娘該有的固執,只是一口堅持自己的說法,絲毫不動搖。 「在這兒說謊,就要追究你的偽證罪。要是不說真話,別人可就要判處死刑的啊。」檢察官威脅她時,她鎮靜自若,面不變色。 「檢察官先生,你認為我故意陷害河野徑子嘍?我沒有理由要跟她過不去啊。而且,也沒有理由要隱瞞事實。徑子小姐跟我無冤無仇啊。」她兩眼盯著對方說。 這句話很有說服力。無論怎麼調查,也找不到柳田桐子和河野徑子有過什麼糾葛。不僅如此,甚至以往兩人都沒見過面。對證人柳田桐子的詢問進行了三回,已告個段落。報紙上作為重要新聞刊登出來,說是件單純的情殺案,嫌疑犯河野徑子不僅是銀座名餐館的女店主,而且跟第一流的律師大塚欽三有私情。 大塚律師不僅在司法界、而且在社會上也頗有聲望,誰都認為他是數一數二的大律師,對他以往的事業有很高的評價,他的名字常出現在報刊、廣播和電視中。在報紙、雜誌上登載過他的文章,電臺也播放過他的講話,可以說他是一個社會名人。沒想到在一樁兇殺案中竟會洩露出有關他的醜聞,僅僅這些已成了轟動社會的一大新聞。而且,嫌疑犯河野徑子拒絕認罪,也引起社會上人們的注意。這案子中缺少直接的物證,首先就是兇器。解剖結果表明,兇器是一種銳利的刃器,可以推斷是短刀或者匕首。然而,並沒有找到這把殺人兇器。而且,也沒有旁證可以證明河野徑子有這類兇器。從被殺的屍體來看,應該有血濺到兇手的衣服上,但河野徑子的衣服上卻沒有任何血跡。還有現場蓋在暖爐的被褥和其他物件上都沒能找到兇手的指紋,只有在家具上有徑子陳舊模糊的指紋,經過鑒定,認為並不是案發那天的,而是她以前來此和健次幽會時留下的。反正,這案子只有一些跡象,缺乏物證,引起了社會的注目。 阿部啟一為了找柳田桐子去了海草酒吧。店裡的女招待告訴他:「啊,理惠姑娘已經辭職啦。」 「什麼時候辭的職?」 「從前天起。」那女人沒好氣地說。 阿部想,她被牽連進女店主弟弟被殺那樁案子中,所以不得不離開這家店。這麼做也是無可奈何的吧。阿部又想找找那位跟桐子一起的信子,回答是信子也辭了這店裡的活。 「那麼,她眼下住哪兒?」 「聽說理惠姑娘也不住在信子那兒了,不知去了哪兒。」 「那麼眼下她在哪家店幹活?」 那個女人說出個桐子新進的店名——「麗雲酒吧」,在新宿那兒的一條小巷裡。阿部啟一為找這家酒吧花了好大工夫。百貨公司的背後有一條小胡同,那兒有一些不大的酒吧和茶室,走到胡同盡裡頭才看到「麗雲」的招牌,這是個平日走過也不會留意的角落。從前那家「海草」雖小,總算座落在銀座大街一帶;從那兒換到這麼個小店來幹活,桐子可憐的處境使阿部心裡一陣難受。「麗雲」是家很簡陋的酒吧,阿部推門進去,左邊就是個長長的櫃檯,一條過道上坐滿了倚櫃檯喝酒的客人,進去得側著身子,阿部立即找到了桐子,她在裡面跟客人對坐著,見阿部來了,抬起頭看著他。阿部故意不作聲,挨著一個客人的身邊坐下。他叫來份酒正喝著,桐子象個影子似的靠近他,用微的聲音說:「晚上好。真沒想到你會來。」 暗淡的燈光下,見桐子的模樣比在「海草」成熟得多了。也許是環境造成的,或許是因為她被捲進那個案子之後自己才有這種感覺吧。阿部用不同尋常的目光瞅著桐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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