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復仇女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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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浦健次手拿著一口氣喝下肚的盛純威士忌的空酒杯,低著頭,頭髮垂到賬臺上。酒保忙著為才來的客人配酒。隔一會兒,杉浦健次抬起了頭,桐子對他說:「您喝醉了。」 健次聽見一個陌生聲音,猛地扭過臉,瞪起眼,顯得神色悽楚:「你是誰?」他喃喃地說。 「對不起,信子姐去客人那兒應酬一下馬上就來。」 「信子?她不回來也行啊。」健次盯視著桐子。 「哎喲,您真無情啊。」 「你也這麼說我?」健次說。 「不是嗎?您不象往常見到的杉浦君。」 「你認識我?」健次放下酒杯,兩手交叉擱在賬臺上,身子轉過來朝著桐子,一綹頭髮垂到眼角邊。 「噯,我來這兒,見到過您兩三回。可是,今晚才頭一回跟您說話。」 「是啊。」健次點點頭,「我知道你來這兒。有多少日子,兩個來月吧?」 「您記性好極了,正好兩個月。」 杉浦健次胡亂地從口袋裡掏出煙銜著,桐子為他擦火柴,她暗暗思忖,要設法接近這個青年……杉浦健次讓桐子點上火,噴出口青煙。 「你心情不太愉快吧。」桐子笑著說。 健次作個肯定的表情。小夥子側影的線條很明顯,臉上的皮膚還很滋潤、白嫩。 「你,叫什麼名字?」健次突然發問,他的眼珠還象個孩子那麼清澈光亮。 「我叫理惠。」桐子回答說。 「是的,我聽到過。」 「杉浦君,聽說你是我們老闆娘的弟弟?」桐子問。 「是這樣。」健次承認道。 桐子望望客人那兒,見信子正在跟三位客人乾杯;又瞅一眼杉浦,他情緒好了些,眼神似乎在說:再跟我一起呆一會兒吧。桐子也想跟這青年說上幾句,不,非說不可! 「杉浦君,你為什麼不在這兒工作?」話裡的意思是,你是店主的弟弟,不在這兒幹真有點奇怪。 「為什麼?」杉浦對這位新來的,而且頭一回當酒吧女,資格還嫩的桐子深感興趣,他對桐子的態度顯然跟對待信子不同,好似在對孩子說話,「人嘛,總有各種各樣的情況啊。」 「不過,這兒是您姐姐的店,姐弟在一塊兒,總方便點兒吧。」 「方便?」杉浦健次笑了,「也許是。在姐姐的店裡,既有方便的地方,也有不便之處。不過,也許這樣反而好。」杉浦的話指的是什麼,桐子還不明白。不過,他已經醉了,醉話是不能當真的。 「您在哪兒工作?」 送完酒閑下來的酒保替他作了回答:「在銀座叫『水無瀨』的餐館,是家第一流的法式西餐館。理惠姑娘剛來,還不知道吧?」 「不知道。」桐子搖搖頭。 「是家有名的餐館。」酒保用指點般的口氣說,「那家店的價錢可貴哩,但給客人享受到人間美肴,所以挺有名氣,去光顧的客人都是些少爺闊佬。加上那兒的老闆娘長得也美,她的美人照還常常被登上雜誌哩。」酒保滔滔不絕地向桐子介紹的時候,那青年趴在賬臺上、脊樑在一抽一抽地哆嗦著。 「你行了,別說啦!」青年打斷酒保的話說,「你說了我幹活的店名就得了,還嘍哩嘍嗦扯到老闆娘身上去幹嗎呢?」 「眼下,您要是有家店,也能當老闆啊。」桐子說。 「謝謝。」杉浦健次醉得迷迷糊糊,用力歪歪嘴笑了笑,「為將來當老闆,幹一杯吧?」 「不行。」桐子制止說,「我不會喝,您也別再喝了。不喝酒乾杯就沒意思了,對嗎?不過,我為你將來當上老闆祝福吧。」 「酒保,」杉浦喊,「給這姑娘來點兒什麼淡酒吧。」 「好的。」酒保昂起頭問桐子喝什麼。他知道桐子不會喝酒,給她倒了杯最淡的可可酒。信子坐在客兒那兒,不時往這兒探頭張望,她見杉浦似乎好點了才放下心。信子一有機會就會從客人坐的包房裡脫身回來。桐子尋思,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她拿起注滿可可酒的杯子舉到眼前,說聲謝謝,喝了一口。杉浦健次果然沒再纏著添酒,光點頭致意。 「真好喝。」桐子應酬說。 「好喝?那就再喝點兒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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