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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三原這時發現,這些目擊者的證言有著重大作用。因為,「我們親眼看到佐山和阿時歡歡喜喜地上了『朝風號』列車」這句話,幾乎已經成了兩人確屬情死的唯一的證言。

  在客觀上能證明兩人有情死可能的證據,只有這一件事:除此之外,全無其他的表面證據。據說,佐山和阿時都有愛人,可是誰也沒有見過他們的愛人,而現在,能夠證明他們在一起的,只是這幾個偶然在這四分鐘內站立在第十三號月臺上的目擊者。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真是太偶然了。」三原想道。

  「可是,像這樣的偶然,就真是偶然嗎?」對於這樣的偶然發生懷疑,當然還沒有確實根據。不過,只有四分鐘時間的偶然,使三原生出了極為複雜的感想。

  他先盤算幾名目擊者。兩個是「小雪飯莊」的女招待,一個是常到飯莊的客人。這個客人說是要去鐮倉,央求兩名女招待到第十三號月臺上給他送汙,於是看到搭乘「朝風號」火車的佐山和阿時。這是三原到福岡出差以前,從其中的一個女招待八重子那裡聽到的。現在,似乎應該多問一問這件事情的經過。

  飯莊開店營業大概不會早。果然,三原到達赤阪區的「小雪飯莊」時,八重子正在打掃店鋪,身上還穿的是短裙褲。

  「啊呀,實在失禮。」八重子紅著臉說。

  「打擾你了,」三原講道。「上次見面時,你曾經提到,你同另一位同伴到東京車站去送客,看到了佐山和阿時。」

  「對了,」八重子點頭。

  「上次,也許是我一時疏忽,忘記記下來,那位客人叫什麼名字呢?」

  八重子緊望著三原。

  「你不必擔心。不會對這位客人有什麼麻煩,只是為了參考,打聽一下。」

  三原體會到八重子的意思,才這樣說。飯莊對於顧客一向很重視,所以八重子的慎重是可以瞭解的。

  「他叫安田辰郎。」八重子低聲說道。

  「安田辰郎先生?噢,他是做什麼職業的?」

  「在日本橋那邊,據說是買賣機械工具商。」

  「原來如此。是飯莊的老主顧嗎?」

  「三四年的客人。每次來大都是阿時招呼他。」

  「這麼說,他跟阿時應該很熟了。我再問一句,是誰第一個在月臺上看到阿時的呢?」

  「是安田先生。安田先生說,那不是阿時嗎?用手指給我和富子看。」

  「是安田先生,好。」三原講了這句,便沉默下來。也許是在考慮該怎樣詢問第二個問題,也許是在考慮別的事情。

  過了一陣,三原帶著微笑又開口了。

  「那位安田先生曾經要你和富子到車站去送他,是臨時決定的嗎?」

  「是啊,安田先生在銀座請吃飯的時候,才提起的。」

  「怎麼,在銀座吃飯?這次吃飯是事先決定的嗎?」

  「是的,頭天夜上,安田先生到飯莊來,約定第二天下午三點半鐘在銀座見面。」

  「三點半鐘。後來呢?」

  「吃完飯,安田先生說,他要去鐮倉,能不能送他一程到車站,我和富子就去了。」

  「那時候是幾點鐘?」

  「那時候啊,」八重子側著頭想了一下說道,「對了,我問他搭幾點鐘的車,他說,想搭十八點十二分去橫須賀的車,現在是五點三十五分,到車站去正好合適。」

  「十八點十二分去橫須賀的車。」

  三原的腦海裡浮現出自己在昨天晚上畫定的時間表。十八點十二分的車,在十八點零一分開進月臺。安田既然看到了在第十五號月臺上的「朝風號」,三個人顯然是在列車進站前趕到的。三原心想,這一點很要緊。

  「你們到車站的時候,列車還沒有進站吧?」

  「沒有進站。」八重子立即答道。

  「這麼說,大概是在十八點以前幾分鐘到的。」三原本來是自言自語,八重子也接過去說道:

  「是呀。月臺上的電鐘剛剛要指著十八點。」

  「噢,你倒是很注意時間。」

  「是因為安田先生坐在汽車裡去車站的時候,看了好幾次手錶,我心想,能夠趕上十二點的車就好了。」

  三原抓住了這一點,「怎麼,安田先生看了好幾次手錶嗎?」

  「可不是,看了好多次,從吃飯的時候就看起了。」

  三原完全陷入思考中。他別了八重子後坐在公共汽車上時,也是一路苦想。

  安田一再掛念著時間,不停看表。這種現象,能夠單純地解釋是為了趕車嗎?他把時間算得這樣准,是不是另有所為呢?是不是為了要配合那四分鐘的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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