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單身女子公寓 | 上頁 下頁
二十一


  「總之,現在各位已經知道讓大家煩惱不安的內衣竊盜是誰了。」七兵衛刑警離開陽臺出來。

  「是的。不過,太意外了,做夢也沒有想到是岩瀨先生。人死了,實在不願意說他壞話,不過,這個人原來就變態嗎?」

  因為事情過於出乎意料之外,村瀨妙子滿臉半信半疑的表情。

  「根據我們的調查,他很受女孩子青睞歡迎,在他辦公的地方也很得女性的人緣。」

  「可能,因為他長得很英俊。星期六、星期天晚上大概也有外面的女人來找他吧?」

  「不,據說沒有這種情形,都是他到外面去,他時常在外面過一夜才回來。」

  「哦,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偷這種東西?通常偷竊內衣的人,多半是沒有機會接近女人,在這方面受到限制的人吧?」

  「不,這要看個人的性情,這件事與那個是兩回事。」

  「是嗎?」村瀨妙子滿臉不解的表情,喃喃說:「男人的心理實在不可理解。」

  不管如何疑惑,如何不相信,反正落水管有從下面爬上去的痕跡,村瀨妙子的陽臺欄杆也留下用手抓過的痕跡。

  當然這些痕跡都是模糊到無法採取指紋的程度,但既然岩瀨幸雄是與村瀨妙子的內衣一起墜落於她的窗下致死,岩瀨的行徑就是不可置疑的了。

  七兵衛刑警回去了。

  岩瀨幸雄的屍體送出去解剖。他的親屬拍電報來,將到東京來接受他的遺骨回家鄉。

  這天下午,男子公寓發出一封邀請函,內容如下:「岩瀨君不幸死亡,他所做的事,不足以讚揚。但既然人已成佛,我們同住一棟公寓者打算為他的亡魂憑弔一番。假使女子公寓這邊有人願意參加,請於傍晚六點到岩瀨君的房間來。」

  對男子公寓這邊的人來說,可能是以岩瀨的死亡作為賭注的勇敢行為吧?想起來他們真的是有如此深層意識嗎?

  看到這邀請函時,感到最不知所措的人是村瀨妙子。

  她立刻到栗宮多加子的房間來找她商量,剛好村上照子也在那裡。便一起商量。

  「無論如何我感到最不舒服,我的內衣被那個人偷竊,我感到很生氣,也很噁心,心情複雜得很。不過,男子公寓那邊送這樣的邀請函來,使我覺得這個人的死,好象一半是我的責任似的。」

  「嗨嗨,村瀨小姐。」栗宮多加子以她慣有的語氣說,「你的心情,我瞭解,你實在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要是一般人,一定氣得連看都不看了,你反而表示同情,實在令人敬服。」

  「哎呀,栗宮太大,請不要為這種事煽動我。」村瀨妙子說,「無論怎麼說,人是在我的窗下墜死的,如果不去燒一炷香,我會難過得睡不著覺的。」

  「是的,說得不錯。」栗宮多加子說,「村瀨小姐,這樣好了,我們也一起去;你說怎樣?村上小姐。」

  栗宮多加子徵求戴眼鏡的家庭法院職員。

  「方便的話,一起去怎樣?」

  「唔……」

  村上照子躊躇不決。到底她是在家庭法院工作的人,凡事比較理智化。按照她的想法,內衣竊盜死了,被害者這邊的人憑什麼要去悼念?說起那是岩瀨自己的過錯,罪由白取,沒有話說。不過、村上照子知道這棟公寓的同性們從以前就在背後說她不喜歡和別人交往,不容易相處。再加上進約她的人是文雅高尚的栗宮多加子,沒有勇氣拒絕。而且如果拒絕,以後不曉得又要被說得多難聽。因此,村上照子也點頭說:「好吧,我也去。」

  女子公寓這邊的女士們由栗宮多加子領先,村瀨妙子、村上照子、服部和子等人,到岩瀨幸雄房間參加追悼會。

  這是第一次女士們到男子公寓的房間來,她們表面上裝得安安靜靜的,但走在男子公寓的走廊時,內心壓抑不住地湧起好奇,如果看見開著門的房間,就假裝自然地斜眼偷看。

  岩瀨的房間是在二樓二〇五號室,來到這裡一看,男子部的房客已經濟了一大群人在裡面。不過,女士們依照年齡的順序,由栗宮多加子帶頭走進去時,橫川義彥急忙迎上來說:「請,請,請。」

  「這次的事,唉,真是意外。」

  地方雖然狹窄,栗宮多加子仍坐得端端莊莊,開始說些追悼的話。跟在她後面的其他小姐們都擠著站在後面。

  「請燒香。」

  橫川對栗宮多加子恭敬得令人不耐煩的客套話感到厭倦,同時為了讓擠在門口的其他女士進來,趕快把栗宮多加子帶到正面的遺照前面。

  岩瀨幸雄在自己桌上的鏡框內,安安靜靜地望著大家。

  顯然是臨時買來的黑色緞帶,斜著系在鏡框上面。

  「唉唉,多麼溫和的容貌。」

  栗宮多加子恭敬地燒了一炷香,專注地望著照片。

  「一朵花開得這麼短就凋謝,實在太可憐。」

  並肩坐在照片旁邊的橫川、飯田等人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一個年紀較大,可能是岩瀨幸雄任職的銀行主管,到前面來向燒香的女士們致謝。

  栗宮多加子燒完香後,接著是村瀨妙子。她成為在座者注目的對象。無論如何這次的不幸事件。是由於她的陽臺晾著漂亮的內衣而引起的,否則的話,岩瀨幸雄也不會冒著死亡的危險去偷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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