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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這時候有個聲音在知念耳中縈繞,就是昨夜藝妓們在院子的時候說的,說她們是在路上交班的,交班的地點是長岡溫泉。

  (那麼,會不會是長岡的車?)

  相田榮一郎離開東京已經好幾天,可能在長岡交班嗎?

  知念想查一下長岡的車行。這件事做起來並不麻煩,因為從電話簿看來,長岡的車行只有兩家。不必特地跑到長岡去,打電話詢問就可以。

  兩家都打過,但兩家的答覆都一樣:

  「我們沒有載過這樣的客人。」

  這證明不是來自長岡的車。那麼,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知念沒了主意,不能決定就這樣回東京去,還是留在這裡,再打聽打聽。

  ***

  回東京後,第一件事就是到原町田去看看啟子回來沒有。昨日就是為此而到興津站預備搭車的,卻因看到流木引起打架的消息而臨時改變主意到這裡來,無意間遇見了這件事。到底哪一邊才是幸運,難以判斷。

  不過,既然事已至此,探索須原的動向就成為先決條件。雖然也掛慮啟子的事,但沒有辦法,只好暫時移後。要抓住須原的尾巴並不容易,目前最快的方法可能是向榮一郎的那些藝妓打聽。尤其是叫做蝶丸的那位,因為她始終留在他身邊,向她打聽,一定可以得到許多消息。

  但這也有困難,因為蝶丸不見得肯說。煙花界的女人對外面的人嘴巴很緊,不輕易洩漏消息,而榮一郎若是她的後臺老闆就更不會說。

  另外那三位藝妓(連名字都不知道)以知念的身分來說,也是沒有能力請她們出來。總之,即使回到東京,目前做得到的,也不過是去尋訪啟子罷了。

  那麼,如果留在這一帶呢?

  這也同樣行不通。相田榮一郎到底被帶到什麼地方去了?要尋找他的行蹤也是相當困難,以一個人的能力究竟能走訪多少地方?

  剩下的方法,就是到駿遠相互銀行去調查。但是銀行是講求信用的機關,同樣不可能說出真相。

  知念愈來愈覺得相田榮一郎是企圖自殺。

  須原為什麼硬把自殺未遂的榮一郎帶走?

  疑問重重迭迭,不管哪一個疑問都無法查出其真相。

  想來想去,知念終於想出一件似乎可作為線索的事。

  那就是這些人三天前到過長岡溫泉。修善寺距離長岡很近,雖然不知道他們投宿的旅館,但榮一郎駕駛奔馳轎車,以此為線索,向各旅館打聽就知道吧?何況有一群東京的藝妓陪伴著他,旅館方面的人印象必然特別深。

  打定主意後,知念立刻叫出租車。從修善寺到長岡,一路上都是田圃。仰望著天上的白雲,知念不由得自問:我為什麼這樣固執地追查這件事?

  當然最大的原因是要揭露須原的詭計,但覺得似乎也是為了啟子,因此才近乎瘋狂地緊追不捨吧。

  進入長岡溫泉後,看見車站前面有個溫泉介紹所。與其各旅館挨家詢問,不如到介紹所打聽快一點。

  知念相當樂觀,雖然不知道長岡有多少家旅館,但相田榮一郎從東京駕駛大型豪華車,載著藝妓前來,所以想必投宿第一流的旅館。而第一流的數目是限定的,問上三、四家大概就知道了。

  知念的猜測沒有錯,介紹所的人以電話詢問,很快就問出來。

  「叫做大友旅館。三天前,一位叫做熊野的先生和四位女伴,從東京駕駛自用車來的。」

  看來相田榮一郎是以「熊野」的假姓登記的。經過商店街後,旅館都集中於山麓。大友旅館的規模相當大,院子也很寬闊。

  「親戚的兒子離家出走,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聽說五、六天前到這長岡來了。是個浪蕩子,從東京帶了一群柳橋的藝妓,到處招搖。他的父母很憂慮,希望能快點帶他回去。我是受託來尋找的,能不能請幫忙,告訴我他在什麼地方?」

  知念站在旅館賬房懇求地說,引起了對方的同情。

  「好,我請經理來和你說。」賬房說,並請知念進入會客室。

  當知念形容榮一郎的長相時,經理不時點頭說:

  「不錯,一定是他。」

  據經理說,他們在這溫泉住了三夜,最後一天,讓三個藝妓回去,另外來了三個。然後於前天熱熱鬧鬧地離開,說是要去船原溫泉。

  「就是說。只有陪伴于這位客人身邊的藝妓沒有換?」

  「是的。另外那三個藝妓住在別的房間,只有梳日本式頭髮的那位和先生住同一個房間。」

  「她的名字是叫做蝶丸吧?」

  「這個我倒沒有聽見,只是其它那些藝妓似乎對她特別客氣的樣子……到底她是他特別寵愛的女人。」

  「可能是的。那麼,那位先生在這裡三天都沒有出去嗎?」

  「沒有,只在六日晚上,先生帶著一位藝妓開車出去兜風,其它的藝妓都沒有參加。」

  「六日晚上出去兜風?到什麼地方?」

  「據說是豐川五穀廟。先生自己開車,你說的那位叫做蝶丸的藝妓跟先生一道,傍晚六點左右的時候去的。」

  「豐川五穀廟?」

  「是的,在豐橋附近。」

  「怎麼會到那種地方去?是不是那天晚上有拜拜?」

  「沒有聽說。同一天大約三點的時候,有一位二十五、六歲,叫做山田的青年來會晤熊野先生。這個人逗留了半小時光景,他走後才決定要去豐川五穀廟。」經理說。

  「請等一下,那位叫做山田的青年,是不是皮膚白白的,很和氣,滿俊秀的青年?」知念說出須原的秘書板倉的特徵。

  「不是,完全相反,這個人皮膚黝黑,身材粗壯,再怎麼都不能說他英俊。」經理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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