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彩霧 | 上頁 下頁 | |
四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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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恐怕你們也不容易保養。據說你們一共四個人?在路上交班的也是四個人?」 「啊,嗯。」 對這個問題的答覆含糊其詞。較瘦的一個拉了一下那饒舌女伴。 「對不起,我們先走了。」 「哦,要走了?」 感到有些遺憾,但也無可奈何,不能問得太明顯,也不敢詳細打聽相田榮一郎的事。 「晚安。」 「晚安。」 她們慢慢往旅館方向走回去,知念恨不得能單獨留下那年輕的,再多詢問一些問題。不過,他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太執拗,引起懷疑而告訴相田榮一郎,那就危險。 他抽了兩三支香煙後,回到房間,拿出在路上買的週刊雜誌來看。可是,心情總是定不下來。他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睡覺,而那邊卻是四個藝妓在侍候相田榮一郎。知念深深感到有錢人與沒錢人的差別。 據說,四個女子之中有一個一直隨伴于相田榮一郎身邊,看來是他的愛人。不知叫什麼名字?雖然說在路上換了班,但這個愛人可能自始至終都留在他旁邊。 相互銀行真的是這樣賺錢的機構嗎?知念所認識的相互銀行外務員,經常在外面奔波,到處拜託懇求拉客戶。據說,銀行外務員的薪水是以他們勸募客戶存款的成績而定的,所以競爭激烈。成績不佳的人,面子上也不好看。 銀行是在外務員辛勤工作之下提高利潤的,而掛著銀行常務董事之名,揮霍無度的樣子,實令人氣憤,尤其是與須原保持著關係,很可能利用銀行的錢做著別的事。 相互銀行的顧客以中小企業為多。被市中銀行拒絕,地方銀行也不理睬,最後只得求助於相互銀行或信用金庫。當這些中小企業申請貸款時,相互銀行方面就進行種種調查,最後才施恩一般,附加許多條件予以貸款。這些條件,除了擔保、抵押等之外,還強迫性地存入與借出的款項數目差不多的錢。 知念在安靜的房內想著這些事之間,不知不覺睡覺了。夢中看見了相互銀行外務員提著皮包,滿頭大汗地趕路。 一陣嘈雜的聲音把知念從夢中吵醒。 起初迷迷糊糊的,接著聽出是經過走廊的腳步聲,和短短的昂奮叫聲。在黑暗中傾聽了一下,聲音的中心似乎是在相田榮一郎的房間一帶。知念開了床頭燈看表,是四點二十分。 他想到也許是那些人忽然改變主意,臨時決定離開旅館。不過,再仔細聽時,走廊的腳步聲中似乎夾著旅館經理和女服務生的聲音。或者是相田他們起得早,預備到別的地方去玩玩? 不過,那些嘈雜聲似乎顯得頗為嚴肅,不像是黎明前的啟程。知念起床,假裝上廁所而走出走廊。於是,清楚地聽見了人們的聲音。 「醫生什麼時候會到?」似乎是藝妓的聲音說道。 「已經打過電話了,大約要四十分鐘,不過在夜裡也許會快點到。」 這是經理的聲音。 醫生——這名稱刺入知念耳中。 相田榮一郎得了急病嗎?還是他的愛人生病? 反正在這個時間吵醒旅館的人,一定是相當嚴重。當知念慢慢洗著手時,拖鞋的聲音慌慌張張從走廊走過來,知念趕緊攔著這女服務生問: 「怎麼回事?吵得這麼厲害。」 「對不起,『桐室』的客人有些奇怪……」 「怎麼奇怪法?」 「大概是安眠藥吃太多了,剛才說要叫醫生,所以慌張起來。」 「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 女服務生說著,急急忙忙往賬房而去。 雖然說是相田榮一郎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但事情也許並不單純。知念第一個預感是自殺。 不過,自殺顯然是不可能。如果是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或是與女人殉情,也許還有些道理。但浪蕩子的相田榮一郎並沒有理由自殺。 再來的想像是被人下藥。那麼,下藥的人除了相田的愛人以外,不會是別人。據說她們是柳橋的藝妓,但值得懷疑。如果這女人因為恨他而有計劃地謀殺他,那就是由於愛欲關係,再不然就是對男方的變相玩法不滿而引起的。 另外一點,這女人受人之托,把安眠藥摻入酒中讓他喝,這種可能性不能說沒有。 知念重又上床,卻翻轉睡不著。乾脆起來,坐在陽臺的椅子,這時又聽見三、四個人的腳步聲往「桐室」走去。可能是醫生到了。 腳步聲經過以後,接著是一片寂靜,大概是醫生在診察吧。女服務生的腳步聲一會兒去,一會兒來。又過了片刻,數個人的腳步聲慢慢走出去。 到這時候,知念已經按捺不住,輕輕拉開紙門探視,看見幾個女人跟隨著擔架,往出口方面走。一個醫生模樣的男人帶著一個護士走在最後面。在擔架旁邊的女人,除了那三個藝妓以外,還有一個穿淺色和服的女人,梳著日本式頭髮。這女人就是相田的愛人吧?只看見她苗條的身材,看不清她的面貌。不過,光從她的體態看來就可以想像必是個美人兒。 看不見擔架上的相田面孔,可能是昏迷中吧? 知念打電話到賬房,要求送茶。這時候已經過了五點,窗外開始泛白。 剛才那女服務生送茶進來。 「大清早就吵吵鬧鬧的,因此沒有辦法繼續睡覺。」 「對不起。」 「病人送到醫院去了?」 「是的,從修善寺請醫生來,馬上把病人載走了。」 「到底吃了多少安眠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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