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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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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這自殺者是安川或田村,似乎都與須原有關。為什麼自殺,等一下再慢慢思考。 知念到靜岡來時,從火車窗口看見了清水港的景色。石油桶堆積,工廠正在興建,似乎是理想的自殺地點。 翌日,知念離開旅館,從車站前面搭巴士往清水。 在東海道跑了四十分鐘,抵達清水車站。再從這裡步行至現場。 從地形來說,正如知念在車上看到的,碼頭和車站之間隔著海,所以現場是在車站對面。 知念來到了現場。 這裡的碼頭與晴海碼頭幾乎相同,巨大的石油桶在朝陽下堆積著,倉庫和卡車到處都是。這裡晚上一定沒有人願意來。 可能檢驗現場的時候用的,從崖壁旁邊懸掛著一條粗繩。據報紙刊載,崖壁下面是石板,由於海水清澈,從知念站著的地方俯視也看得清清楚楚。石板從崖壁下面突出約一公尺半。此刻是滿潮,海面相當高,白色的石板上面波波浪濤微微起伏。 滿潮才這樣,可見屍體不會被海水淹沒。退潮後,海面低落,石板就浮出來。可能由於屍體落在石板上面,沒有浸到海水。 知念在那裡看了一會兒,然後腳步蹣跚地離開。他彷佛看見了死者蒙著眼睛騎腳踏車,在這附近練習自殺的情景。 兩個騎腳踏車的男人由遠而近,似乎是生意人,彼此為稅金的問題而發牢騷。 「給稅務署送些錢就可以少繳一半。」年紀較大的一個說。 「我知道有個傢伙最喜歡吃甜頭,是這附近稅務署法人稅組的人,據說最近已經蓋起房屋來了。」年輕的說。 「嘿,不會洩漏出去嗎?」 「漸漸有人在傳說了。」 這兩個騎腳踏車的人拋下這幾句話走遠了。 似乎天下烏鴉一般黑。 知念到派出所看了自殺者現場屍體照片,其面容確實是安川信吾。 § 第九章 接著,在警察的帶領下認屍。想不到找了那麼久找不到的安川,會在派出所的停屍間與知念見面。 不過,在知念去認屍以前,已由別人先認出了死者的身分。帶領知念認屍的警察對他說: 「有一個人自稱為興津的公寓房東來說,從報紙看到消息,認為死者是他的房客安川。」 「興津?」 知念嚇了一跳,因為他一直相信安川是住在靜岡市內,或其近郊。興津則是在這清水市東邊大約五公里的地方,由漁村而發展的城市,是有名的別墅區。 「那是什麼名稱的公寓?」從停屍間回到派出所搜查課,繼續談話。 「叫做海鷗莊,據說在車站附近。」警察課長說。 「他是什麼時候住進這海鷗莊的?」知念又問。 「據說是三月二十九日,自殺日期推定為四月三日夜,所以才住了六天。」 「那間公寓是他單獨租的嗎?」知念問,他認為安川的女朋友啟子必然和他住在一起。 「是的,據說只有安川一個人。」警察課長一面查看公寓房東所說的記錄數據一面說。 「一個人?」 不可能,啟子應該住在一塊兒。 「他應該有個女伴才對。」 「女伴?沒有聽說,從開頭住進去的時候就一直是一個人。」 這是出乎知念的意料之外。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們兩人確實都離開東京,到靜岡來。在原町田公寓的啟子,由田村安排,從橫濱站搭火車與安川會合,相偕來這裡。 那麼,也許由於某種原因,安川和啟子分開居住。 「有沒有女人來找過安川?」 「唔,也沒聽說。」 或者是安川出去會晤啟子? 「屍體攜帶的東西呢?」 「都在這裡。」 警察課長把一張單子遞給知念,上面寫著:裝了八千元的錢包、鋼筆和手帕,卻沒有公車票,也沒有名片和記事簿。足以證明其身分的東西,和瞭解其生活、行動的東西,完全沒有。 況且,原以為安川是到靜岡的銀行任職,卻住在興津,難道說,他是在哪家銀行的興津分行任職? 「沒有,據說他沒有職業。」警察課長說,這也是公寓房東的證言。「每天無所事事。」 「哦。」 真是想不到,安川離開東京時說,要到靜岡任職。 「那麼,關於自殺的原因,房東有沒有說什麼?」 「據這位房東說,安川非常憂鬱。因為才搬進去沒幾天,詳細情形不知道,不過,安川好像很煩惱的樣子。」 「哦,是的。那麼,有沒有遺書?」 「遺書嗎?唔,有一張紙片寫了幾個字,也是房東送來做參考的。對這個社會發牢騷。」 「真的?是寫什麼?可以讓我看看嗎?」 「就是這個。」 警察課長從抽屜拿出一張紙片,似乎是從大學生用的筆記簿上撕下來的,安川雖然死得不正常,但他是自殺,所以警方並不太重視這類東西。 知念接過來看,上面寫著: 我對一切都厭倦了。現在已經明白自己的力量如何薄弱,以往太自大,太相信自己的力量,太得意了,以為自己可以征服世界。現在得到報應。我不恨誰,因為我是敗給了我自己。 這些字是以鋼筆寫的,確實是安川的筆跡。 「雖然如此,這自殺的方法也太古怪了。」警察課長的眼睛含著笑。「自己先蒙著眼睛騎腳踏車練習跳海,這是從來沒有人做的方法,我就不曾聽說。你是安川的朋友,安川是不是屬小心謹慎的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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