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波浪上的塔 | 上頁 下頁 | |
一一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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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他問道,「您竟要離開我嗎?」 賴子當即垂下頭答道:「絕不會有那種事。我要對自己做過的事負責,不會怯懦地從您面前悄然走開。小野木先生,無論出現什麼情況,我都不會背棄對您做出的誓言。如果您不嫌棄,就請答應我這件事。」 「我的決心沒有改變。只是……」 這時他們發覺在裡面搜查的事務官的腳步聲臨近了。小野木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賴子害羞地垂下頭。 門開處,三名事務官一起回來了。 「小野木檢察官。」一名事務官剛要說下去,發現賴子佇立在這裡,便飛快地把兩個人輪流打量了一番。可是,他似乎把這個場面當成小野木剛才是在盤問這個女人了。 三名事務官裡,有一個是經驗多、年歲大的。他目光銳利地瞥了賴子一眼,悄步來到小野木身旁。 「搜查過了,到底沒發現有用的東西。」事務官細聲耳語道,「其他房間這會兒還在進行,但這裡好象沒留下什麼東西。」 小野木感到萬箭鑽心。他不得不在賴子面前聽取這項報告。 事務官方面毫無顧慮。看他那勁頭,當著一位美貌妻子的面揭她丈夫的醜,好象還滿感興趣似的。不過,獨有說話聲音卻要回避賴子。 「我看很可能把關鍵性的文件藏到另一個家裡了。不知道那邊情況怎麼樣?」 這是指結城外室的住宅。 「就是呢。」小野木打算封住事務官們的口,不想讓他們當著賴子的面講這件事。 「請原諒,」賴子說,「恕我失陪了。」 賴子眼皮低垂,朝小野木和事務官們都點頭致意,然後走了出去。動作從容鎮定,神態自然大方。小野木茫然地目送她離開客廳…… 「剛才,」上年紀的事務官問,「您是在盤問那位太太嗎?」 停了一會兒,小野木答道:「不,不是盤問,隨便問了幾個問題。」 這是在有禮貌地對事務官們閃爍其辭。 「那麼,她怎麼說?」老經驗的事務官向檢察官追問了一句。小野木覺得他是故意這樣問的。 「不,詳細情況想在過幾天審訊完本人以後再進行。方才沒有問什麼正式問題。」 事務官有點不滿地沉默了。沉默之中仿佛在說,到底還是個初出茅廬的檢察官。 又有一個事務官情緒不高地進來了。 「小野木檢察官,這裡什麼也沒有啊!」他兩手空空,「一無所有到如此程度,這也很少見呢。」 事務官們面面相覷。儘管情緒黯然,但是彼此都認為這是個大傢伙。 「辦事處那邊是九點動手吧?」 這是指設在大廈四樓上的結城的辦事處。說話的事務官看了看手錶。 「按計劃,回到廳裡馬上就得到那邊去啦。」他沖小野木說道,「回去吧?」 「他本人,」另外一個事務官低聲自語似地說,「在那邊也許能抓住的吧?」 大家沒有回答。因為大家都很放心,確信結城沒有逃走,總會在一個地方杷他逮住的。 「對那位太太,」其中一個事務官說,「還得打個招呼吧。」 「乾脆叫到這兒來吧。」年歲最大的事務官說。 小野木感到,身邊的事務官們不是根據自己的指示,而是在自作主張地行事。 一個年輕事務官走出客廳,賴子隨即安詳地走了進來。她的神態與剛才一樣,冷靜地準備聽檢察官說話。 「太太。」 第一個開腔的也是位上年紀的事務官,他有很長的搜查經歷。 「實在對不起,一大早就打擾您了。公事已經大體辦完,請允許我們就此告辭。這是小野木檢察官的意思。」 小野木無法正視賴子。 「太失禮了。」 「諸位辛苦了。」賴子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天色尚早,寒氣襲人。早晨初升的陽光從窗戶移到院子裡的樹木上。 賴子把小野木一行送到正門口。他們各自穿著皮鞋。賴子跪坐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看著這些人忙忙亂亂的動作。 小野木舉目看了她一眼。她那跪坐在背光處的姿勢,反而顯得更堅強。 「對不起。」小野木低聲說道。這是當著眾人的面,好不容易才說出來的一句客氣話。 「太失禮了。」賴子同樣還了禮。語調比小野木有力得多。 小野木走到外面,步下石階。 清早上班的人臉上現出詫異的神色,一面回頭張望,一面從街上走了過去。 兩輛汽車雖然悄悄地隱蔽在小巷裡,結果卻不得不和來時一樣地返回檢察廳。從登門拜訪的這戶住宅裡沒有杳抄到一份文件。 汽車裡,事務官們議論起結城來了。一致的意見是,這是個難對付的傢伙。有的人認為,他把重要問題都寫到記事本裡,時刻帶在身上。並且說,在以前發生的重大案件裡,就有過這種先例。 仔細聽起來,原來還是小野木大學時代的事。在見多識廣的事務官們的眼裡,小野木還不過是個「毛孩子」。 小野木始終沒有吭聲。人們仿佛忘記了他的存在,車子裡只聽得一個老資格的事務官在說個不停。他似乎在有意試探小野木為什麼表情不自然地保持著沉默。 「那位太太真漂亮啊。」他接著說,「是個相當堅強的人。容貌美麗,落落大方,很有魅力呀!」 那個事務官一面頻頻掃視小野木的臉色,一面大聲講著。看來,他好象憑直感覺察到了小野木沉默寡言的原因。 結城庸雄走進檢察廳。 一名事務官在給他帶路。 「請在這裡稍候一會兒。」 進入的房間,類似於一間狹窄的辦事處。空無一人。早晨的冷空氣,還是昨天夜裡滯留下來的。 微弱的陽光照在窗子上。 連火盆也沒有。 結城在一把粗糙的椅子上坐定,掏出香煙。帶路的事務官只把他領到這裡,便到什麼地方去了,再沒有返回。 結城估計會立即進行審訊,結果卻沒有這樣,在到這裡來的汽車裡,檢察官也一起坐在上面,但後來卻不知為什麼壓根兒沒有露面。不僅如此,任何事務官都沒有再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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