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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回到家,她將自己泡在一大缸粉紅的熱水裡。她揉著自己的脖子,口中忍不住叫痛。她猶豫不決,十分苦惱。

  自外人看來,她從來就沒去過傑克·斯維特的住處。他們之間也沒有發生任何事,她不知道他已經離開了布萊頓。他去了哪兒,去做什麼跟她毫無關係,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從來就沒有牽扯其中。而且如果安琪爾要去完成他想幹的事,也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他有可能最終被捕並談到對弗拉德做了些什麼。這真他媽的討厭。抑或可能的是他幹完了一切,留下一張坦白信,這也他媽的討厭。她曾想過駕車去追他,但追到之後該怎麼辦呢?她一點兒頭緒也沒有。那麼——那麼?她不知道「那麼」後是什麼,但是眼下看來決定已經有了,她只能接受,沒有選擇其他辦法的餘地。她拿起了電話。

  「湯姆?」

  「弗拉德。」

  「我想我有重要情況彙報,先生。有關傑克·斯維特。」

  「等一下。」他說。

  她能感到一隻手捂住了話筒,然後她聽見她的好朋友沖他的情人喊了句什麼,對方的聲音更微弱地喊了回來。這還是有點怪……

  湯姆的手移開了:「說吧,弗拉德。出什麼事了?」

  「傑克·斯維特,先生,我認為他跟這些兇殺案有關,至少是包庇案犯。今天晚上他攻擊了我,打昏了我,然後逃跑了。」

  「多久以前?」

  「我不是很確定,先生。我昏過去了,然後我回來了。你可以到我這兒來;我還能支持。我稍微有點頭暈目眩。」

  「你男朋友瓦萊麗在哪兒?」

  「我在我的家,先生。」

  「我有點兒……」

  「旺達不能開車送您嗎,先生?」

  「10分鐘後見,弗拉德。」

  在等候的間隙凱茨給瓦萊麗撥了個電話。他告訴過她晚上七八點回來。他接了電話,凱茨告訴他她正在等探長,一有空她就給他打電話。她說話時聲音有點顫抖。

  「你沒事吧,凱茨?」

  「沒事。」她說,「工作很累,沒別的。」

  「我愛你。」他說。

  「我也愛你。」她說。然後她問起汽車拍賣會的情況,他呻吟了一聲,說:

  「應該留在家裡,跟你在床上度過下午的時光。」

  凱茨突然看見了安琪爾的臉,還有他的眼睛……「那本來會很好的,」她緩緩地說,「但是生活就是這樣。」

  102

  「先生,我發現很多疑點,所以旁敲側擊了一下,但是在有確鑿證據之前,我不可能直截了當地說他有什麼問題。」

  「你到他那兒去了?」

  「不是去告訴他,先生。天哪,你不會認為我有那麼愚蠢吧?我今天下午沒事,就順路去他那兒看看他怎麼樣,要不要我幫著買點東西。他屋裡擺著一個全家福,有他,他的妻子和一個小男孩。我跟他聊了幾句他最近的工作,他說了點別的。我問他小孩的事,問他為什麼對我撒謊,然後他就瘋了。」

  「他會的。」

  「什麼?」

  「會發作。那個小孩失蹤了。5年以前1月份的事了。」

  「你可從來沒說過。」

  「我當然沒說,弗拉德。這是私人檔案。」

  「他的妻子呢?」

  「後來在孩子失蹤的紀念日也去了。小孩的事兒讓他們兩個離了婚,後來又害死了他的老婆。因為這斯維特才申請調動工作。他說他需要換個環境,重新開始,他的心理醫生也認為這對他有好處。」

  「然後他就選了南部海岸?」

  「我們大家只想到他是為了離傷心地越遠越好,誰會想到這個?」

  「現在我們發現他不僅僅只是包庇某人,掩蓋他的蹤跡,可能有比這還嚴重的事。」

  「可能是這樣吧。我想我們最好還是給總探長打電話。」

  103

  星期六。晚上8:02。

  諾曼·布萊克賽本來要去參加一個晚會,出了這個緊急情況當然不能去了。但是他還來不及換下為晚會準備的正式行頭:莊重的西服和捏亮的皮鞋。這是幾個星期來他第二次以這種隆重的服裝出現了。衣服映襯得他的身材十分高大,神采飛揚。凱茨對他這身裝扮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詞就是「神采奕奕」。

  她自己在湯姆·麥金尼斯來之前擦乾了身子,穿上了一件網球T恤和白色長褲。麥金尼斯穿著柔軟的家居休閒服。他們三個從外表上可算不上三個火槍手。

  在「神采奕奕」的總探長面前,凱茨迅速強迫自己表現得「極為幹練」。布萊克賽大聲發佈著命令,各路人馬紛紛來到,先是幾個探長,再接著是警長穆爾、雷德、林德賽爾和普通探員。格裡菲斯在一群人之中最為顯眼:他穿得像個海盜,是被從一個化裝舞會上叫出來的。

  警長傑克·斯維特現在正式成為注意力的焦點。蘭探長領著一隊人和犯罪現場組正在他的屋裡搜查,傳真和電傳機緊張地工作著,向有關各方傳遞消息。諾福克、撒福克、林肯郡。雷賽斯特郡和諾丁漢是重點地區。這些都是凱茨的主意,她解釋說斯維特在跟她的談話中曾透露過在東海岸有關係,而且「埃利斯行動」中有些追查不下去的線索指明的方向提到過林肯郡。她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了謊言,而且大家對此也深信不疑。

  布萊克賽在作戰室舉行的第一次會議上說,這次行動將是「總動員式」的,包括電視在內的媒體力量都要被行動起來,要發佈一個「不可接近」的警告。對探員弗拉德的攻擊在官方語言裡現在是企圖謀殺。

  凱茨就勢聲稱身體不舒服。

  警方的醫生趕來10分鐘內,探員凱茨就因為脖子扭傷、臉頰挫傷、過度驚嚇等等一系列病症而引起醫生的嚴重關注。凱茨成功地使自己臉溝慘白難看,大家讓她打電話確認瓦萊麗在家後,堅持派朱麗·瓊斯小姐陪她過去。

  凱茨需要用車,但是現在如果這樣說就過於不明智了。

  她使了個小技巧在通向瓦萊麗家的街區口擺脫了朱麗。她進了屋,瓦萊麗已經下了樓。她感到有些頭暈,腳下的地板像是比平時滑了許多。

  傑克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凱茨的做法讓他又平白地獲得了12個小時,或許更多。凱茨所擔心的是他的頭髮,如果他的頭髮繼續漂亮得跟戴維·戈威爾一樣,那麼隔著400碼別人也能認出他來。如果她是傑克,她會把頭髮染了,並把它削平。

  「嗨,寶貝!」她走上樓梯的時候沖瓦萊麗說,「我感覺還可以。你有沒有想媽媽?」

  在大廳不很明亮的燈光裡,瓦萊麗的表情十分關切。她對著他笑了笑,那種「我能行,我是英雄」的笑。「就是有點頭疼,」她說,「沒什麼了不起的,幾片阿斯匹林,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唉,寶貝。」他歎了一口氣,「為什麼你不能做一個會計,一定得做這個危險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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