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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呃,園主有一輛摩托,他的弟弟也有一輛。他有時把車停在這兒。花匠有一輛小本田摩托。但是沒人叫莎拉,或者類似什麼名字。吉姆肯定是摘混了。

  搞混了,沒錯。他只是個孩子。但是就昨天夜裡,他伸手抓住你的命根兒,讓你大吃一驚。淩晨3點鐘,他突然在睡夢中尖叫起來,你怎麼也無法將他喚醒。他的哭喊聲撕心裂肺,你明白了,你怎麼可能不明白?

  但看看現在的你,臉上正堆著笑。

  你說:「我告訴卡蘿爾,莎拉肯定是動畫片中的某個角色。這孩子常常憑空想像好多事情。

  「他是個很聰明的孩子,智力發育很快。」

  「是的。」你說。你不清楚為什麼,但是你就是想按著這個母狗的頭往牆上撞。你的喉頭發熱,你幾乎要嘔吐出來。

  「他今天好嗎?」你問。

  「他很好。」

  「昨天夜裡他有點發燒,卡莫爾覺得他可能對什麼東西有反應。」

  她笑了,像一個和藹、盡責的幼兒園阿姨那樣笑了。她說:「他今天很好。」

  你差一點就忍不住要狠狠地扇她一巴掌。

  「這樣我就放心了。我本來還以為他又支氣管發炎了。」

  「沒有。」她說,『他今天一天都很好。」

  你離開了。

  65

  「凱茨,我們今天下午接著再聊這事兒。我們已經大體上把案情弄清楚了。吉姆是一個口齒相當清楚、表達能力極強的小孩子。他只有3歲,可是話說得很明白。唯一的問題是我們很難獲得證據。」

  「為什麼?」

  「吉姆的爸爸有點把事情搞砸了。他那個星期一終於忍不住了,到幼兒園去質問園主。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這樣就給罪犯提了醒。我們本可以突擊搜查那裡,或者派什麼人潛進去秘密調查。我們還可以對整幢建築和遊戲場進行嚴密的監視。」

  「我記得你說過他一直很能控制自己?」

  「他的確是。他們星期四把吉姆和瑪麗亞接走,與小吉姆做遊戲,想知道更多的情況。他們星期五一天都在做這件事,晚上他們終於決定給社會服務機構打電話報案。他們報案後,我們在星期六晚上和他們進行了交談,星期天又接著談。到下來那個星期二,我們組織了一個班子。」

  「但是湯姆感到很內疚。據我所知,小吉姆說了或做了什麼讓湯姆再也無法容忍的事情。他叫上他的弟弟,去質問幼兒園所有人。那裡的人對他說了一大串好話,又是同情,又是關心,讓他根本就無法說或做任何事情。我說過了,凱茨,這些人能言善辯,說起謊,騙起人來手段高明,輕車熟路。可憐的傻湯姆,他正好著了人家的道兒。他讓他們有了時間來掩蓋罪證。」吉爾看看手錶,說:「嗨,我們該回去了。」

  她們慢慢地沿著原路往回走。

  「這個幼兒園隸屬一個控股集團,公司總部由老爸負責,底下有四兄弟,都四五十歲了。集團下面有四個幼兒園,一個在這兒,一個在雷丁,一個在伯內茅斯,還有一個在卡迪夫。這個集團還搞陸路運輸。我們尚未調查別的幼兒園,但是布萊頓的這個頂樓上面有個套間,那個叫朱利安的園主的辦公室就設在那裡。」

  「幼兒園讓男性擔當老闆的情況普不普遍?」

  「這要看怎麼說了,凱茨。理論上講,這種情況並非很罕見。男人有時會幫助他們的老婆開個幼兒園,有時還可能當上幾個負責人之一。但是實際生活中的的確確經管幼兒園事務,每天都去那裡上班的男人是不多見的。事實上,除了這個叫埃肯垂的幼兒園體系外,我不知道任何有類似情況的幼兒園。這說到底並不是個男人幹的活兒。」

  「除非你另有所圖,想得到長期接近小孩子的機會。」

  吉爾停了一停,望著旁邊一條小街說:

  「正是如此。」

  66

  現在是1點25分。湯姆·麥金尼斯很可能躲在哪兒靜悄悄地吃三明治,要不就是在「憤怒的葡萄」酒吧安靜的角落裡喝酒。凱茨向吉爾道歉,說要去湯姆的辦公室撞撞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他。吉爾笑著說有一大堆東西等著她回來看。

  凱茨知道,吉爾很強大,或許不是那種一對一意義上的強大;不是那種勇往直前橫掃一切的勇敢;她的強大是一種道義的強大。凱茨很羡慕她。

  她敲了敲探長門上的玻璃。

  「門沒關,親愛的!」麥金尼斯在裡面喊,但是聲音並不大,而且好像也不是沖著門說的。凱茨請他可能正在從最底下的抽屜裡拿酒喝。她推門進去,麥金尼斯果然正彎著腰翻抽屜。凱茨臉上漾起會心的笑,她說:「下午好,先生!」接著又補上「我是凱茨。」以示身份。麥金尼斯發出一聲放心的「噢」,直起身子,出現在凱茨的視線裡。

  他說:「凱茨!來一塊薄荷糖。」

  凱茨不知該如何開口。

  「先生,呃,湯姆……我在想……有些事我想向您打聽一下。」

  「是你早上騷擾鮑勃的事兒嗎?他說你差點把他氣死。」

  「是的,先生。但是我心裡有些事讓我很煩惱……」

  「我知道。」

  「你知道?」

  「鮑勃說你很焦慮,可能你對新聞記者或什麼人說錯了話。」

  「他那樣說?不,先生,根本不是那回事。我是在想,先生,我是不是能問您幾個有關約翰·伯尼之死的問題?」

  「你搞得神神秘秘的,小姐。是不是因為這個才把鮑勃得罪了?」

  「您能不能耐住性子聽我幾個問題,先生?」

  探長猶豫了一下,吸了一口氣。有一刻,凱茨覺得他又要伸手去拉底下的抽屜了。但他又忍住了。

  「好吧,什麼事,你問。」

  「您可能覺得我愚不可及,先生。但是您能不能再給我說一遍兇手到底把約翰·伯尼如何處置的?你可不可以把我當成一個毫不知情的人,告訴我整個情況?」

  麥金尼斯盯著凱茨。沒錯,愚不可及。

  「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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