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亞萊克斯·齊岡 > 知更鳥 | 上頁 下頁 | |
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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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莫伊拉·迪本又圓又黃,又黃又寬,又寬又美。 她的體形看起來好像她至少懷了十一個半月的孩子,規模在一輛坦克和一輛十輪大卡車之間。凱茨·弗拉德陪著她,心情正處於低潮。因此話也就很刺人。「莫伊拉,你太碩大無朋了。看看你自己,簡直胖得不成樣子了!你就不能坐得稍微有點樣子?把你的大腿併攏來。你看起來就像個街頭妓女!」「你自己才應該坐得好看一點,弗拉德。你要是像我一樣你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我只有這樣坐著才不會在你的沙發上撒尿。」「想不想來一杯?」莫伊拉摸摸肚子,搖了搖頭,挪了挪屁股。她的雙腿分得更開了。「來一杯茶就很好了。」凱茨歎了口氣:「天哪,首先是探長,現在是你,每個人都軟拉巴幾,肉得不行。」「陷入愛情不等於變軟,凱茨。」「不等於?湯姆一天到晚走來走去,嘴裡念叨著柔情蜜語,他甚至還給旺達送花,上面還帶著寫了詩的小卡片!」「我認為這很可愛。」凱茨這時已走到了廚房門口,她說:「我搞不懂為什麼我並沒有為此太吃驚。」「旺達很可愛,凱茨。我覺得他們都很可愛。」「可愛?可愛?莫爾,我愛旺達愛得要死,但是她太瘋狂了。前不久她還差點因為我曾是共党分子或一些別的什麼要開槍嘣了我。你記不記得?我去拿酒。」 「茶。」莫伊拉說。 凱茨做了個鬼臉,「天響,情況跟過去大不一樣了。我甚至不能和自己的姐們或頭兒再在一塊兒喝酒了。我真想喝得眼珠子都要流血,好好過把癮!」 「你只不過手頭沒案子,閑瘋了。」 「我給你弄茶去,親愛的。」 凱茨走進廚房,將水壺坐在煤氣灶上。抓過開瓶器,她看看架子上的酒。凱昂提紅葡萄酒還是厄恩斯特幹白?她拿下了幹白,真想一醉方休,但是她不能。她過會兒可能要開車:她甚至不能自己一個人大喝一氣。因為她肩負責任。啊——責任! 屋裡此時迴響著「麵包加肉」樂隊的音樂。樂聲中凱茨聽到莫伊拉喊了聲什麼,好像是要毛巾。凱茨將起子插到幹白的木塞裡,伸頭出去看怎麼回事。 「什麼?」 莫伊拉正像一隻病貓一樣哼哼,「如果你昨晚讀的那本書講的沒錯,那我肯定是羊水破了。」 凱茨手裡拿著酒瓶,塞子幾乎要拔出來了。她瞪圓了雙眼:「你什麼?在我的沙發上?我必須現在就告訴你,迪本,要我做保姆每小時你得付10英鎊!」 2 凱茨開的是男朋友瓦萊麗的戴米勒小車。瓦萊麗幾天前將自己的車借給了她,條件是用她的新馬自達車來換。凱茨並不想換車,但她知道龐然大物莫伊拉肯定塞不到她小小的馬自達車裡。因此換車是必然的不可避免的——這一點瓦萊麗很清楚。他笑得像一朵鮮花一樣,把手伸給凱茨,眼睛裡頭賊光閃閃。凱茨把鑰匙拍在他的掌心裡,但緊接著她一字一句地告訴瓦萊麗,如果他把她的車刮壞了,她要他的命。她的恫嚇之詞能把一個亡命之徒嚇尿褲。但是瓦萊麗只是滿不在乎地學羊叫。 「不—要—刮—壞—車—子!」凱茨嚴厲地說。 瓦萊麗看看莫伊拉碩大的體形,體會到一種威壓。莫伊拉對他倒是笑得很甜。 「別讓她在我的車裡爆炸!」 「孕婦怎麼會爆炸?瓦萊麗!」 瓦萊麗轉過頭來又看看莫伊拉,似乎要確認這一點。然後他說: 「什麼事都會有第一回!」 凱茨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打給醫院,一個給約翰街警局。負責接電話的是鮑勃·阿倫。他把信兒傳給了比利·延格爾和朱莉,結果兩人手頭都有丟不開的事。比利當了爸爸,正在迅速地長大成人。但說心裡話,凱茨真希望懷孕生孩子的是另一個女人。她的信條是曾經是傻瓜,永遠是傻瓜。比利,……唉,凱茨搖了搖頭。 「莫伊拉怎麼樣?」鮑勃問。 「不錯。」凱茨回答。 「告訴她我愛她,好不好?」 「你的愛?」凱茨說,「正是那玩意惹的麻煩!」 「我沒錯!」鮑勃說,「如果她當初不高興,她就該把腿夾緊。」 「這正是我一直勸她做的。」凱茨說。 莫伊拉被塞進了戴米勒車的側座裡,凱茨在手忙腳亂之中還不忘在座位上墊了厚厚一層紙巾。當她們啟動前往醫院時,凱茨不禁想像著如果要用自己的馬自達來運莫伊拉,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場景?或許得把車蓬削掉,再用力擠才能進去,但到了醫院,又怎麼才能將她弄出來,還得大傷腦筋。 車子駛出小街,拐上海濱公路時她轉過頭看著莫伊拉問:「感覺怎麼樣,行不行?」 莫伊拉靜靜地忍受著陣痛,正像一個堅強的天主教徒理應表現的一樣。她咬著牙控制著自己的聲音答道:「開吧,凱茨。」 這時凱茨的呼機響了。她沒理。 「沒事兒,你肯定會沒事的。」 她們到了醫院,停了車,進了婦科病房。莫伊拉躺在推車上被一個精瘦的叫吉姆的「天使」推著,安全快速地在光滑的走廊裡前行。吉姆熟練的樣子讓人覺得他能在傾盆大雨中將一架波音747準確停在一塊手帕上,而且是用牙齒掌舵。 「頭胎吧?你是傑裡舒亞醫生的病人吧?」吉姆問。 哼哼著算是答覆。 「他是個很棒的婦科大夫,還是個大好人。珀特女士負責你們這邊。如果你走運,今兒晚就能去蹦的。」 莫伊拉把手伸向凱茨。凱茨的呼機又響了。 3 莫伊拉曾說過,得到她生孩子的消息,她的母親會大驚小怪,比利會昏倒,而她的姐姐自己還有一大堆麻煩沒法解決,不可能來幫她。因此凱茨被大家推選出來照料她。說到底,要朋友幹嘛用?凱茨對此並無抱怨,她只是想來點激動人心的情節,發生點什麼,但是此刻助產士與護士們在周圍無聲地飄來蕩去,目光溫柔,令人很安心。她們還不斷地說一些安慰的話,比如「我們做這個時間太長了,一切都很正常啦」。她們還給莫伊拉換了衣服,給她套上了一件寬大的袍子。還體貼地問,想讓我們替你掛個電話嗎? 莫伊拉身後的牆壁在凱茨的眼前晃來晃去,一塵不染的裝修,各種各樣的按鈕,氧氣面罩,還有關於錄像機與磁帶的提示等等……莫伊拉正在說什麼…… 「凱茨?」 「你怎麼樣,莫爾?」 「我當然很好。你怎麼樣?」 「我很好,為什麼這樣問?」 「你看起來在出神。」 「是嗎?」 「對。」 「噢,我很好,我只不過在做一個小研究……」 別處什麼女人發出了一聲尖叫,隨即就聽到包著橡皮墊的門被撞上的聲音。莫伊拉笑了,凱茨卻不由得一驚。我沒事,我很好。我只不過在想不近男色的問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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