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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沒有父母的約束,這很正常。父親不是離開了他就是死了很長時間。強姦是有預謀的,意思說我們從布朗的案子向後推,就是去年的六七月份。憤怒昭示著失落。我認為他母親的去世就是原因。」

  「這是你畫的像?」

  「一些是,湯姆。另一些是我剛知道的。」

  麥金尼斯搖了搖頭:「不要把這些說給布萊克賽聽,凱茨。」

  蒜泥麵包上來了,是店主的孫子端來的。黑黑的小夥子,約摸十八歲,額前頑皮地飄著一小簇頭髮。他突然闖進他們的沉悶,就像一隻摔碎的玻璃杯,打破僵局。他向凱茨眨了眨眼睛,「你要的酒,對嗎?」聲音是地道的南部海岸回音。

  「卡天努。」凱茨嫣然一笑。這時另一個就餐者向他招了招手。

  「等一下,先生。」店主的孫子說。他轉頭向凱茨又隨了一下眼睛,抬起胳膊給他們一人倒了半杯酒,扭身離去。

  「他怎麼知道她們住處的?」麥金尼斯問。

  「我不清楚。也許他在賽後跟蹤他們回家。」

  「有可能。那他得很小心而且很幸運而不致於被發現或找不到目標。」

  「還有別的什麼渠道嗎?」

  「他有她們的地址……」麥金尼斯邊想邊說。

  「在選擇她們之前?」

  「可能。」

  「每次比賽都有些許不同。」凱茨努力地回想著,「圖頓在固定的某一天報名。他們對提前報名的要加收一英鎊。他們在一張大桌子上面放著申請表和許多支筆。」

  「他可以簡單地望一下別人填的地址?」

  「有可能。不!不可能。如果有人仔細讀我的地址時,我肯定會警覺的。」

  「只是一種假設……」

  「吉爾·布朗和艾琳·斯塔布斯沒有在那一天報名。長跑姐妹會在那兒安排了一次旅行。她們提前報名,以便熟悉場地。」

  「其他三個情況如何?」

  「不好說,湯姆。我有種感覺,阿曼德·弗利特可能參加過但忘了。人總難免忘掉什麼的。她說她從沒有在圖頓跑過,但是來自謝利的梅森警官說她參加過。」

  「那麼如果他從比賽中得到他們的地址,他一定是……」

  「中途截取她的郵件?」

  「一個郵遞員?」

  「或是有權使用記算機記錄的。」

  「比賽組織者?」

  「我昨天見過他。他大概五英尺九英寸,並且有頭髮。」

  「那會是誰呢?」

  「有一個處理結果的人,叫迪安·理查德,我在比賽中認識的。他有六英尺高,但不是禿頭,梅森警官昨天晚上去拜會他了。」

  「還有呢?」

  「有一個比賽攝影公司,叫博克斯·布朗￿和博克斯·加雷斯,為圖頓賽事攝影。我昨天見了老闆,一個叫博克斯的傢伙。他六英尺高,紮著小辮。我明天還要去那兒,我們看一下他的職工。」

  魚上來了,一塊塊白色的魚肉,上面裹著一層黃油。肉很軟,用叉子幾乎叉不起來,一股香氣撲鼻而來。凱茨用又子輕柔地從魚骨上叉下一片白色魚肉放到嘴裡,立即閉上了嘴,這是一次很嚴肅的晚飯。她對湯姆笑了笑。

  19

  屋外海面上還是一片漆黑。鬧鈴把凱茨從熟睡中喚醒,剛過五點半。凱茨任憑鈴聲響個不停,好提醒自己現在已經是星期三的早晨,該出去跑步了。昨晚威士忌和杜松子酒的餘勁還在體內隱隱翻騰,她暗下決心:這回真地應該把酒戒掉。一陣清晨的涼風拂過臉龐,凱茨一骨碌爬了起來,坐在地板上,身上還穿著昨天晚上的內衣,自己快成一條懶蟲了。「起來,弗拉德,」內心深處仿佛有個教練口吻的傢伙低聲說,「快點清醒過來,伸個懶腰,出去跑幾英里。」

  凱茨直起腰來,鐘錶收音機上數字時刻一閃一閃的綠色微光照到臉上。她深吸一口氣,躡手躡腳走進浴室。她打開洗漱鏡上方的小燈,看了看鏡子中的弗拉德,這曾經是八百米中長跑運動員,最好成績二分零三點八九秒,而今年夏天卻只跑出了二分十五秒。

  「你需要鍛煉,」凱茨對鏡中的自己語重心長地說,「吃一個月的素食,或是搞兩周冬訓。」刷了牙,用涼水沖了臉,凱茨再看鏡子時,臉上已經泛出淡淡的紅潤來。

  十分鐘後,凱茨已經站在大街上。明黃色的保暖上衣,灰色的褲子,腰帶上別著白色手套,手裡拿著桔黃色的馬甲。今天的計劃是跑十英里,六點回到公寓。腦子裡卻有個聲音建議她以相同時間跑八英里,凱茨禮貌地告訴它少管閒事。星期三是速度跑,計劃就是計劃。

  凱茨沒做例行的準備活動就上路了。三分鐘後,就加速到每七分鐘一英里的速度,沿著高崖公路經過羅登學校向城外跑去。七分鐘後,她已跑出一英里遠,空蕩蕩的夜空裡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公路上惟一的一輛汽車經過身旁,把她晃得兩眼發花。公路下邊,黝黑的海水泛著銀色的光芒。偶爾陸地上的燈光照到或是船上的夜燈反射到水中時,可以看到細小的白色浪尖在海面上躍動起伏。

  現在凱茨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步了。熱血湧動全身,雙腿有節奏地向前邁進,僵硬的肌肉恢復彈性,頭腦變得十分清醒。跑到中途折返點時,她想起了昨晚的事。

  湯姆·麥金尼斯說,她說出來是完全明智的。凱茨知道他心裡卻是想讓自己留下來。湯姆解釋,布萊克賽知道了這裡的情況表示很關心,而且督察和其他同事都說她現在應該走自己的路了。

  「能否等到週末再搬?」他問。

  「可以。」她笑著回答。

  「那麼我們週五還可以一塊兒出去吃飯?」

  「再好不過了。」

  凱茨調頭朝著布賴頓的方嚮往回跑,步履堅定。眼前,城市籠罩在黑紫色天空中琥珀色的光芒裡,人間燈火與天上霞光交相輝映。美麗的景色讓凱茨不忍這麼快就跑完後半程,她把腳步放慢下來。

  從拿波裡餐館回來後,湯姆又拿出了杜松子酒,讓凱茨倒兩杯。

  「給我多斟一些,你有小半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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