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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先生們,晚上好!」布萊克賽作了個手勢示意她到講臺上來。凱茨登上講臺,轉過身,由於緊張而咬著兩腮內側。她環顧一周,大家都默默無語地等著她。弗拉德就像在接受審訊。

  「好,嗯,」她乾咳一下,清了清嗓子,「四次強姦,現在又是一起兇殺!」

  「我還沒來得及寫出文字報告。」她回頭望瞭望兩位上司。「十五分鐘前,我剛從南安普敦回來。昨天我和迪本警官與裡奇蒙的負責人格裡芬警官談過。」

  她感到堅定了一些。「我們得到的資料已經可以準確地描繪出那個身體壯得像個高加索人的疑犯。他身高六英尺二英寸,體格健壯,體重至少二百二十磅,或者更重一些。鬍鬚刮得很乾淨,可能完全禿頂。穿黑色和琥珀色相間的球衣,戴滑雪帽,至少在一次作案時用過。這可能是用於掩蓋他的禿頂。

  「我們還知道他其他的一些個人特徵。兇手體型偏胖,手指短粗,手指粗糙。可以斷定他是從事電子行業的,可能是電視維修商。有理由相信我們的疑犯腳程很好,很強壯,還可能練過武術。

  「我們確信兇手使用一輛紅色福特埃斯哥特貨車,車牌F字頭,可能是在拍賣場買的。起碼已經跑了六千公里。埃斯哥特貨車原先很可能是電視轉播車,重新刷了一層漆但不太厚,還隱約可以看清原來的字樣。電視公司的工程師們都很熟悉這些車輛,因此該車應該能被認出來。

  「我們認為一些受害者在受攻擊之前曾被觀察過相當長的時間,我有足夠證據證明,其中一個受害者就是從對面的房子裡被偷窺的。今天我們發現四個受害者都是長跑者或慢跑者,都和南安普敦的十公里跑步比賽有關。你們也許有人不明白,十公里就是六又四分之一英里。

  「我們有理由進一步認為——我們的嫌疑人在公路賽跑中選定對象,但這一點還沒有完全得到證實。他和跑得較慢的一起最後起跑,接著就向前跑直到選定了一個目標為止。迄今我們還不知道他是如何選定對象的,也不知道兇手是如何得到受害者的地址的。

  「幾次攻擊都很相似:受害者都是女性,從後面遭到突然襲擊,在開門的時候被擊倒。五個案例中,沒有在家裡受襲的案子。我們認為這是因為強姦犯仔細研究過受害者的活動情況。

  「攻擊變得越來越嚴重而且頻繁。第一例,強姦未遂,發生在去年十月,第二起今年四月,第三起九月,第四五起在最近兩周。

  「這個畜牲!」她短暫停頓一下,本以為台下會傳來反對的聲音。「從簡單的強姦發展到雞奸和其他一些性行為,無所不用。最後,他竟發展到灼傷或是做標記于受害者身上。我們認為他是用一種快速升溫的焊接槍幹的。

  「如果有不完全的,很抱歉。明早第一件事就會向督察呈交一份全面的書面報告。還有什麼問題嗎?」

  台下有人大聲喊,沃爾弗漢普頓流浪者隊穿黑色和琥珀色球衣。凱茨表示感謝又補充說:「赫爾斯城市隊、新港隊,至少兩個足球俱樂部還有其他十幾個非聯盟球隊也都穿類似的衣服。」

  「我們將盡力幫助。」

  「非常感謝,格裡夫斯的桌上有一份球隊名單,如果有人還知道其他的俱樂部,業餘球隊或是公園球隊,請加上去。」

  林賽爾警官在台下說道:「如果你所說的人在圖頓比賽中,難道他不在參賽者名單上嗎?」

  「如果他參賽,是有的。一共有八百個男運動員都有可能。」

  「我們和每個長跑俱樂部聯繫,通過俱樂部秘書處排除一些成員怎麼樣?如果這個人參加了某個俱樂部,我們很快就會找到他。如果他沒有參加任何俱樂部,我們再用第二種方案。」

  凱茨看了看屋裡的人,她的信心增加了,語氣也堅定了。「我可以說我們還有一條進行調查的途徑,明天我們就去。在不同的圖頓比賽中有許多專業攝影師給運動員拍照,如果我們的嫌疑人參加了賽事並且完成全程的話,我們有很大機會能找到他。迪本和我與攝影公司的執行經理約好明天見面。」

  房間裡現在很安靜。麥金尼斯探長走到她身邊,小聲說:「謝謝你凱茨。」接著大聲對屋裡的人講話,但聲音卻顯得有些生硬。「簡·戴利今天下午死了。她十六點三十八分休克,一個小時後即十七點宣佈死亡。由於遭到強姦和電擊,她一直沒有恢復知覺。現在這已經升級為一起兇殺案。我們有一周時間來破案。大家打起精神來,時間很緊迫啊。」

  屋子裡傳來稀稀拉拉拖椅子的聲音。布萊克賽突然站了起來,就像一個憤怒的天使赫然出現。講臺的寫字燈從他下巴照上來,督察的臉孔被映照得宛如一個吸血僵屍。低沉有力的聲音回蕩在屋裡。

  「這是一個漫漫的長夜,先生們,接下來的七天裡你們也別指望能好到哪裡去。任何人回家之前,最後確保明天早上七點鐘,你自己和你的搭檔都能準時出現。不准請假,不准缺席,無一例外。林賽爾警官和瑞德警官負責列出俱樂部的秘書名單。麥金尼斯探長和我將立即結束今天的會議。任何人要是膽敢壞了明天的事情,當心我打爛他的屁股。聽明白了嗎?」

  18

  戴姆勒汽車,擦得鋥亮的皮革還有瓦萊麗的氣味都統統被留在了約翰街地下室的停車場裡。凱茨步行回家,她需要時間好好思考思考。

  她已經在湯姆·麥金尼斯陰暗的公寓裡住了十幾個晚上了。她倆也曾喝醉過兩三次;她們談論犯罪,有時也談點生活。凱茨把幾份案卷放在浴室對面的小櫃裡,卷起來的睡衣也放在裡頭,剩下的空間還足夠她掛件裙子,一套運動服和幾件夾克。湯姆把什麼都搞成是暫時的樣子,可即便是這樣為什麼凱茨還對搬出去感到難受呢?

  細小的雨點飄落在身上,像冰涼的發梳劃過頭皮。她不在乎這似冷非冷的天氣,潮濕正適合她現在特殊的心境。街道很靜,陰沉的天空,閃爍的霓紅燈,打烊的店門,一切都病懨懨的,沒有生氣。路旁水溝裡流著細細的雨水,紙屑在地上慢慢地滾動,被什麼阻住了,在水渦處打著轉幾。

  她猶豫著還回不回湯姆的公寓去。還是得回去!今天探長讓凱茨在總部上臺發言,看得出來當時台下彌漫著一種無言的心照不宣。現在關於她倆的謠言四起,玩笑也開得越來越露骨,越來越放肆。是該離開的時候了,和莫伊拉一起住很合適,不會有什麼大的障礙,房租也不成問題,她們之間相處得也很融洽,況且在聖誕以後她就會有伴了。可是,她為什麼感到如此心煩意亂?

  凱茨到達老斯特思廣場時,她已經全濕透了。冰涼的細雨悄悄地潛入衣服裡,連睫毛也掛上了水珠,她用夾克的袖子擦了一把額頭,等待著穿過馬路。車子從身旁掠過,濺起的污水就像噴灑的泥漿一樣。一切看起來都是陰沉的冬季景象,肮髒而沒有生氣。今天葡萄牙的氣溫不過二十一攝氏度。沒准瓦萊麗現在可能因為滑翔機故障,滯留在什麼地方,穿著T恤衫和短褲,盼著夜晚晚些來臨。突然她看到一個女人,燦爛地笑著,頭髮烏黑亮澤,明眸皓齒,棕色皮膚豐潤誘人。一絲嫉妒掠過心頭,凱茨低頭穿過馬路。

  湯姆的住處包圍在細雨和黑暗之中,悲涼地位立在路旁。打開臨街的大門,撲鼻而來的是公用走廊裡潮濕的氣味,凱茨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感到很難受。濕透的鞋子在上樓梯時,甚至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凱茨冷得要命,想做點什麼運動讓身體暖和起來,但不是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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