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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或者是放望遠鏡的,二者都有可能。沒有辦法可以弄明白。」

  「但是我們知道他曾來過這裡,在這裡觀察。至少我們知道為什麼他沒有被發現。這個畜牲一定是觀察了他的獵物和她鄰居們的生活習慣。一旦他認為機會成熟,他就作案了。」

  「我的天。」

  「有點不寒而慄,是嗎?」

  「是嗎?我正在責備自己怎麼沒料到他在這兒。」

  「不,你早意識到了,警官先生。你今天上午來看過了,於是建議我們下午來。」

  「是嗎,是這樣嗎?」

  「是的,警官。我對你的幫助非常的感謝。」

  梅森知趣地趕緊說:「沒什麼,警官。我們彼此彼此。這是份好差事,你發現了臥室地毯上的痕跡。」

  「是我嗎?」

  「壓力下的敏銳觀察,我深為感動。」

  「啊,謝謝你,警官。」

  梅森建議到附近的酒吧去坐坐,他說紅橋地區的酒吧他一個也不喜歡,於是推薦了圖頓的鮭魚酒吧。「你知道那兒吧?離圖頓十公里賽的起點不遠。」他用無線電叫警局派人來取臥室。浴室、廚房和大廳的指紋。當他對維多說他們還要用一周這幢房子時,地產代理商的臉沉了下來,正要表示異議的時候,卻忽然又改變了主意。當他們離開的時候,莫伊拉低聲對凱茨說:「維多是個收藏家,猜猜他都收藏什麼?」

  「火柴盒。」

  「不對!」

  「香煙卡,汽車牌,首日紀念品?」

  「避孕套!」

  「避孕套……」

  「是的。」

  「那我想是沒用過的吧。」

  「我可沒想去問他,」莫伊拉說,「他說他已經收集了一千多個了。」

  鮭魚酒吧很有現代味,紅磚和玻璃的搭配相得益彰,角落裡擺著遊戲機,一面牆上高掛的電視裡正放著MTV。啤酒很好,彼得說,這裡提供很便宜的午餐。他要了一份骨嫩牛排配土豆皮的標準餐。

  凱茨說:「你和我有相同的問題,彼得,只是程度不同而已。當你跑步時,每一磅肉都起作用。參加八百米跑,只要你有決心和毅力,多一點體重不會影響太大。例如湯姆·麥肯和約翰·雷吉斯。但一旦你要參加一英里或更長的比賽,就算了吧!如果你想突破四十分鐘,那就限制一下你的飲食,你太胖了。」

  「我不胖!」

  「不過就警察而言還可以,當然這是依照通常的標準。」

  「這正是我想說的。」

  「但是作為一個長跑者,你就太胖了!」

  「你曾想過要參加國際比賽吧?弗拉德。」

  「是的,彼得,你還知道我些什麼。在一場馬拉松比賽中,超過他跑步體重最低限度的每一磅肉都會花去你兩分鐘的時間。你扔掉你的這些肉,你的十公里的成績至少可以減少兩分鐘。」

  梅森點燃了一支雪茄。

  「天啊!」凱茨抱怨道,「你一天吸幾支?」

  「兩支,在星期六也許會抽三四支吧。」

  「什麼?比賽前還要抽上一支?在飲料點抽上一支?」

  「不必大驚小怪。」

  「不是我大驚小怪,警官。」

  莫伊拉插話問是否還要添些什麼。她起身去拿了兩瓶桔汁,還給梅森又拿了一杯啤酒。

  梅森有意和解。「你是在說真的,是嗎?」

  「當然,」凱茨迅速說道,「看看我,瘦得皮包骨頭一樣,是嗎?」

  「我應該說是香甜可人。」

  「好吧,要是把我放到莎利·岡納爾的旁邊,你就會發現我肥得像頭豬,要是放在裡茲·麥科甘的跟前,我就會顯得像一頭肥牛。」

  「開什麼玩笑?」

  「不,我說的是賽馬,」凱茨說,「我首先是一個警察,然後才是個長跑運動員。我確實想過要顛倒過來。我要是全心全意參加長跑比賽,可能還要減八到十磅。那時,我就是真正的皮包骨頭了。」

  「你談起話來就像是個厭食者。」

  「我不是,彼得。我是一個現實主義者。外面有許多像我一樣的女孩,處於那種不得不決定自己想幹什麼的邊緣。我願意做得更好一點。我想把成績再減少兩分鐘,在十公里跑中把凱西·貝利和蘇·迪諾特遠遠地甩到後邊,但是要做到這些,我不得不放棄我的工作和社交生活。這是我無法做到的。」

  「但她們做到了。」

  「那是因為她們開始鍛煉的時間恰好合適。當時她們還都是小孩。凱西和蘇我都認識,她們都是很好的女士,但是她們天生就要成為長跑運動員,除此之外,她們什麼都沒有。我得說她們除了跑步時有那麼堅強的意志力外,她們是那種很細緻很嬌小的女孩子。接近她們,她們的體形真是太瘦削了。先天具有小骨架和強健的肌肉,沒有多餘的脂肪,另外再加上令人敬畏的獻身精神和艱苦的訓練。」

  莫伊拉拿著飲料回來了,「你們兩個還在閒扯跑步嗎?」

  「已經說完了,」凱茨說,「我正告訴彼得說他得減肥。」

  「減哪兒?」莫伊拉不解地問道。

  梅森用手指捏起腹部的一小塊肉。「沒錯,它應該減掉。」他在座位上稍微轉動了一下,「我二十歲時,臀部也是緊繃繃的。」

  「這就是了,彼得,」凱茨說,「做你想做的!」

  他向後一靠,深深地吸了一口略帶甜味的雪茄。他幾乎是哼哼著說:「親愛的,問題就在這兒。」

  「保持身材並不是一切,」凱茨斬釘截鐵地說,「但不久前,我卻靠保持身材而活著的。」她思緒展開來,記起了什麼。

  有的人跑步是為了減肥,他們跑得快是為了瘦得快。有的人跑步是為了成為最好的,是為了追求進取的。她跑步是為了活著。一連三個多小時,拖著腳跑,不停地跑,四十二英尺,再四十二英尺,直到鞋上佈滿了一層薄薄的白霜,直到心灰意冷。但是,凱茨沒有死,她不會死。

  不遠處,莫伊拉正和梅森聊得熱火朝天。「白皮膚,六英尺二英寸,至少二百磅重。一雙胖手,十指短粗。穿著一件狩獵時穿的上衣。鬍鬚刮得很乾淨,可能頭髮稀少或是禿頂。扁鼻子。藍色或是藍灰色的眼睛。」

  「你們找到什麼了?照片嗎?」

  「照片式的記憶。」

  凱茨聽著,讓紛亂的思緒慢慢地回到自己的意識裡來。她閒散地呆在那裡,任憑莫伊拉倆人談他們的。莫伊拉又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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