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相繼死去的人們 | 上頁 下頁 | |
| 三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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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爾德曼?」這時伊拉看到,卡敏斯卡婭真地吃驚了,而且非常吃驚,「你的妹妹需要高等數學教科書?」 「是的,她要。她學了很多課程,她有天賦。」 「我有這本書。如果你想要,我帶來。」 「這本書貴嗎?」伊拉問,家裡從小就教導她,買東西必須付錢,因為只有捕鼠器上的乾酪才不要錢。 「我不知道。」卡敏斯卡婭聳聳肩膀,「這是我自己的教科書。我買它的時候好像是花了兩個盧布。這是好多年前了,我把它送給你。」 這時,伊拉才不好意思地意識到,她不記得這個女人叫什麼名字。姓倒是記得,但名字和父名都忘記了,真不方便……總不能叫她「卡敏斯卡婭同志」吧。 「阿霞,我們是在冒險,」一直默默旁觀的寬肩膀男人突然插進來說,「父母們發現了我們,拿著自己的東西朝我們走過來了。我們將很難向他們解釋,為什麼我們對伊拉另眼相看。把包拿到這邊來。」 他機靈地抓住塑料包,幾乎是從伊拉手裡搶過來似的,快步走向醫院大門,警車停在那邊。 「他要把包拎到哪裡去呀?」伊拉目送著他困惑不解地問。 「別著急,過一會他就回來把它們送進病房去。要不,我們一會兒就不得不接受這一大群人要轉交的東西。大家都看見你走近我們,如果我接過你的包並把它們送進病房,那情況將不太妙。你同意嗎?」 「一般說來是這樣。」伊拉勉強微笑了,「我剛才沒有想到。你們會很快結束嗎?等著還有意義嗎?」 「老實說,事情很多,大概我們要忙到很晚。你最好回家休息去,因為你一大早就開始忙活了。」 「您怎麼知道?」 「斯塔索夫說你幹很多活。你哪怕稍微休息一下?」 「不——啊,」伊拉搖一搖頭,「我什麼時候休息啊?我每天工作。不過您不要管我,我並不太累。我很正常,能撐得住。你們在晚上9點以前忙不完,是嗎?」 「大概是的。」 「好吧。」伊拉歎口氣,「那我就不等了。不過您別忘了把食品轉交給孩子們。」 「你說什麼,當然,我不會忘記,不要懷疑。放心走吧。」 「話也請轉到,不會弄混吧?」 「我不會弄混的。」卡敏斯卡婭向她保證,「戈爾德曼的書,我怎麼帶給你,或者,假如你願意的話,我直接帶到這裡給你的妹妹。」 「好的。」伊拉點頭同意,「這樣甚至更好。我走了。」 她幾乎是跑到了公共汽車站,很為意外出現的自由時間而高興。回到家,她馬上聞到廚房裡有做飯的香味。就是說,伊裡亞斯終於回來了,因為這時間對於格奧爾基·謝爾蓋耶維奇太早了點。他下班回家要晚一些。果然如此。她看見新房客在廚房裡,然而最糟的是——桌子邊的椅子上端坐的不是別人,而是伊利娜的死對頭——寄生蟲塔尼卡。當然,又喝醉了。臉上濃妝豔抹——花裡胡哨簡直跟彩虹似的。她以為,抹上三公斤顏料就會顯得年輕些,誰也看不出來她有多少歲。哼,這只母狗。 「你為什麼坐在這裡?」伊拉粗魯地問,「叫你到這裡來了嗎?你來幹什麼?」 她相信,塔尼卡,不知廉恥的厚臉皮,是來求伊拉明天打掃她的路段的。以前她就曾經這樣做過。就這樣,她一般乾脆不上班,讓其他的掃街工由他們的上司想怎樣就怎樣好了。但是,偶爾,不知出於什麼動機,塔尼卡會突然來找伊拉,企圖跟她好好商量。她出錢,訴苦,甚至掉眼淚。當然伊拉需要錢,沒別的可說,但是也要有自尊。伊拉不會拿塔尼卡的錢。她這個娘們兒太令人憎惡了。 「噢,伊魯謝奇卡,」寄生蟲塔尼卡開始大聲哭起來,「我同伊裡亞西克正在做晚飯等你,你坐下來吃吧,我們都做好了。」 我們,聽見嗎,都做好了!可為自己找到朋友了。 「我自己會做。」伊拉生硬地說。 她默默地從冰箱裡取出還是昨天從「格洛利亞」帶回來的一片麵包和一位商販留在市場上的一瓶沒喝完的兩升裝「百事可樂」。她心存遠見,把它拿回了家。為什麼?她兩隻手都滿了。為什麼失去善心?伊拉清楚地知道。如果她自己不拿走這只瓶子,別人就會拿,不是因為沒有錢拿它,而是拿去給賣散裝飲料的人。 她在自己的房間裡打開紙袋,拿出夾熏香腸的麵包,把「百事可樂」倒進一只有豁口的茶杯,坐迸沙發。沒過兩分鐘,響起了拘謹的敲門聲。 「伊魯謝奇卡,可以進來嗎?」是塔尼卡的聲音。 「不可以。」伊拉低聲不客氣地回答。不過她相信塔尼卡沒有聽見。大樓是老建築,厚磚牆,柞木門,幾乎不透音。過去蓋房子一點都不馬虎,不像現在。 塔尼卡又重重地敲了一遍。 「伊利申卡,你聽見了嗎?」 「我聽見了。」伊拉大聲回答,「你有什麼事?」 「可以進來嗎?」 「為什麼?你有什麼事?」 「想談一談。」 塔尼卡打定主意不待允許,難為情地把自己笨重臃腫的身軀擠了進來。 「有什麼事?」伊拉鬱悶地說,她明白,這樣是擺不脫塔尼卡的,又不能趕她出去,塔尼卡不是來找她的,好像是來找伊裡亞斯的,而同房客吵架不合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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