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我死於昨天 | 上頁 下頁
一一


  「妙極了,」娜斯佳不無驚恐地想道,「馬上就能判明他有心理疾患,在急遽心理病態狀態下完全有可能殺死自己心愛的妻子。可我這個白癡,居然會把伊戈爾放跑了,而和他面面相覷。哎,卡敏斯卡婭,瞧您做的好事吧!生活什麼都沒教會你。」

  「讓我們按順序說,」她儘量冷靜地說,「有人在監視您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的呢?」

  「我發現我身邊總有同樣一些人在跟蹤我,在各種地方,在城裡的各個角落。」

  「不同的人還是同一個人?」

  「不同的人。至少有三個。或許四個。」

  「您相信自己沒有弄錯?您能認得出他們嗎?彼此相似的人有很多,您信不信?」

  「我對人的相貌有良好的記憶力。我看得很清楚,儘管穿的衣服不一樣,可面孔是一樣的。」

  「鮑裡斯·米哈伊洛維奇,可要知道這種現象是絕對可以解釋的,您別忘了,前不久還有人想偷盜您的家呢。您能肯定您什麼也沒丟嗎?這說明竊賊沒找到他們要找的東西。他們沒來得及在預定時間內找到,所以,只得藏起來。可既然他們沒找到,所以,他們還會繼續嘗試的,因此,他們監視您這是很自然的,他們想知道您什麼時候不在家,好採取下一步行動。您覺得這種解釋合理嗎?」

  戈托夫齊茨更加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至少,他的眼神已經不像幾分鐘前那麼渾濁了。

  「這麼說您認為有人真的是在監視我?」

  「當然啦。這再清楚不過了。」

  「您想說這不是臆語?不是狂躁症?」

  「我想不是,」娜斯佳撒謊道,其實她根本不相信這一點,「如果我的解釋您覺得滿意的話,我們就得回到撬竊這件事上來。罪犯在您家裡翻找什麼東西呢?」

  「可我已經告訴過伊戈爾·瓦連金諾維奇,我不知道。打破腦袋也想不起來。」

  「您絕對肯定什麼東西也沒丟?」

  「絕對。」

  戈托夫齊茨急躁起來,刹那間,娜斯佳真的感到恐懼。如果他真的是個瘋子,那該如何是好?他馬上就會發狂,抓起刀子把她大卸八塊,好在刀子就掛在她身邊,一伸手就能抓到。不,不能冒險。

  「尤麗婭·尼古拉耶芙娜有敵人嗎?」她把談話轉到另一個方面。

  「敵人?」鮑裡斯·米哈伊洛維奇囁嚅道。

  「是啊。嫉妒者、不懷好意的人,或受過她的氣的人,一切對她不懷好意的人。」

  「她是個記者……您應能理解,任何記者都肯定有敵人。就是他對之寫過公正報道的人也一樣。尤麗婭的筆鋒很尖銳,風格很尖刻,我想她得罪過的人肯定很多。莫非人們就是為此而把她殺死的?我有點不敢相信,人們會為了記者所發表的文字而把他們殺死。」

  「記者和您我一樣也是人。隨便以什麼理由都可能導致殺人,記者被殺完全不非得是因為他們寫了東西的緣故。而您的妻子同時還是一位議員。她沒對您講過議員群中有過什麼衝突的事嗎?」

  「噢,沒有……可我並不十分瞭解。可如果情形十分嚴重的話,我肯定能記住那麼一件兩件事的。尤麗婭,您沒看見嗎……她是個……很有韌性的人,如果您能理解我所指的是什麼就好了。無論咬住什麼都不撒嘴,同一句話總是叨叨個沒完。情況愈嚴重,她的話也愈多……講呀講……是的……請您原諒……」

  他在片刻之間閉上了眼睛,隨後又睜開了。

  「總之,我肯定會記得的。」

  「好吧,既然這樣,那就請您幫我整理一下她的文件吧。我不再用說話來折磨您了,您今天大概已經把所有這一切都告訴給偵查員了吧?」

  「沒有,我不和偵查員說這些。」

  「那是為什麼?」娜斯佳驚奇地問。

  「是這樣,他讓我明天去一趟。您知道我和他是在太平間認屍體時見的面,他問我尤麗婭昨天什麼時候到哪兒去過,我晚上是在哪兒過的。或許我的樣子非常糟糕,因為他對我動了憐憫之心,說明天再來問我。」

  娜斯佳暗自笑了。偵查員格梅裡亞是個好人,可平常並不以同情受害者見長。他不過是個多子女的父親,愛不夠自己膝下那四個孩子,而總是把自己的家務看得比公務更重。他甚至及時從刑偵科調到偵查處,因為不願冒險,不願(呸呸,莫遭毒眼)讓妻子成寡婦,要孩子做孤兒。的確,在如今這個快樂祥和的年代,偵查工作並不比偵探工作更少危險性,但格梅裡亞不知怎麼覺得這樣心緒能更平靜一些。也許正是為此,由於他急著看孩子、回家,急著參加家長會,於是,才只同死者丈夫潦草地聊了一會兒就完事兒,的確,他是有不對的地方。

  在鮑裡斯·米哈伊洛維奇的幫助下,她在一小時裡把死者的文件分了類,大致把它們分成「個人」、「家庭」、「記者」和「議員」幾大類,分完就走了,丟下戈托夫齊茨獨自悲傷。

  「奇怪,」在人擠得滿滿的地鐵車廂裡顛簸時,她想,「我在他家裡呆了這麼長時間,而在此期間電話居然連一次也沒響。沒朋友和親戚,也沒病人打電話安慰,表示同情。總之,沒一個人這樣做。莫不是鮑裡斯·米哈伊洛維奇掐斷了電話,以免干擾?」

  走到自己家門前時,娜斯佳忽然湧起一個膽怯的想法:如果列什卡不在家就好了。這一念頭剛一出現,她就被嚇了一跳。難道她兩年前做出的結婚決定錯了?難道說婚禮剛過了才兩年,她就明白,她根本不需要什麼丈大,甚至像阿列克賽這麼出色的丈夫也不需要了?不,不,讓這樣的想法滾蛋吧。這樣的念頭無權闖入她的頭腦。列什卡最好、最聰明、最寬容、最善良,是最關心人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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