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我死於昨天 | 上頁 下頁 | |
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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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播放完了,熒光屏上閃爍著一組彩色廣告的畫面,娜斯佳在自己那堆文件裡摸索了一會兒,找到了演播室的電話號碼,沉吟了幾分鐘後,毅然撥了號碼。 「我是卡敏斯卡椏,」當她聽到話筒裡傳來烏蘭諾夫的聲音時,便自我介紹道,「看來咱們還是得談一談。您什麼時候方便呢?」 「非今天不可嗎?」 「是的。當然,明天也行,如果您很忙的話。」 「好吧,就今天吧。您該不會非要我到您的彼得羅夫卡去吧?」 「不必。我們可以在中間地帶,比方說,從市中心到奧斯坦基諾中間的某個地方。」 「那審訊筆錄怎麼辦?」烏蘭諾夫嘿嘿一笑,而娜斯佳卻從這笑聲裡捕捉到了某種不祥的意味,「該不會蹲在地上寫吧?」 「我們不做筆錄,通常只有偵查才做筆錄。我和您就只是隨便聊聊,看能不能找到我感興趣的問題的答案。」 「可形形色色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不止一次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我跟您說不出任何新鮮的了。都一個禮拜過去了,您不去尋找罪犯,反倒問題提個沒完,這是什麼,一種新的工作作風?」 「亞歷山大·尤裡耶維奇,您這不過是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耍嘴皮上,」娜斯佳輕聲細語道,「說到工作作風問題,等見了面我再跟您說吧。那麼,什麼時候,在哪兒?」 烏蘭諾夫說定了時間和地點。從他的聲音裡,娜斯佳聽出他並不情願,但公正地說,也沒有什麼不滿意。一個疲憊不堪的人自然了無意趣。這是怎麼回事,是精神負擔過重的結果還是另有原因?她想弄清這個問題。就讓多岑科調查金錢動機吧,而她要研究感情問題。她對此類動機更感興趣。 「依我看,您的計謀太複雜。您就不能想個簡單的嗎?」 「可以。這當然可以。但計謀只有複雜才有意義。不能讓他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我的天呐。您說的這都是老生常談!當然不能讓他知道了。」 「您沒聽我說完。一個人,當他感到用以形成完整畫面的信息不足時,就會對所發生的事虛擬和構想出自己的方案。你我想出的這條妙計,使他不可能構想出任何一種哪怕多少合乎邏輯的解釋。他會飽受折磨,會絞盡腦汁兒,可還是想不出任何合情合理、符合邏輯的解釋,於是,他會對自己思維是否正常產生懷疑。而這會使他日常行為反常。這,將起到銷毀金屬的腐蝕和銹蝕作用。」 「可假如他終於想出了答案,而他又覺得這種解釋理由充足了呢?觀察表明,他遠非什麼蠢貨,而且,他有一定的想像力。」 「要的就是想像力。如果他對所發生的事有其自己的解釋,那麼,他必定會把臆想當做十足的癡人說夢。迫害狂,物質化了的絕對惡的理念,黑暗的勢力,外來人——一切的一切,無奇不有。就讓他任意構想好了。反正這會以某種方式在他的行為上反映出來,從而破壞他與他人的關係。他的每個舉動都會被人當做是瘋子的舉動,因而他周圍的人會有相應的反應。請你相信我,我們已經仔細分析了他的生活,並且描繪了這個對象的心理肖像,您已經有過多次機會來確證我們這些心理學家的高度職業水準了。」 「那好吧,就算您暫時打消了我的疑心吧。但我還是要請您牢記,在我們生存的全部歲月中,這是一次最大的行動。這事涉及到很大一筆錢,假如我們搞不到這筆錢,那我就不得不認為,正是您使這一行動破產的。請您不要忘記我的話。」 「不會的……」 我並不是十分想與這位來自刑偵科的娜斯佳會面,可這次會面畢竟也有一些值得答應的因素。第一,有她在場,他們未必敢殺我,假定他們不會提前動手,那麼,我肯定能及時趕到會面地點。那麼,至少在與這位奇特的女士談話時,我可以不必精神緊張,而能夠全身放鬆,像軍隊裡人們常說的那樣,可以「輕輕鬆松地抽支煙了」。第二,這次會面必然會拖延回家的時間,而這同樣基於如果回家是必不可免的假設。在家我當然生命無虞,維卡不會動手殺我,更不會往茶裡下毒藥。 她專門雇了個人來殺我,現在,她正在等那人履行合同。可無論如何和她呆在一起對我來說已經成了一種考驗了。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這是沖什麼來的?天呐,要知道我是那麼愛她,一點兒都不願得罪她,一點兒都不願意剝奪她。可我也並不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如果她已經這樣決定了,這也就說,她認為這麼做對。而我絲毫也不願弄清我與她的這層關係。我願意承受來自她手中的一切,哪怕是死亡也罷。 我約定在地鐵口旁邊的農莊廣場與那位女士會面。如果下雨,我們就在車裡坐一會兒;而假如天氣沒變化,那我們可以在露天咖啡館裡喝杯咖啡。不知道她得遲到幾分鐘?能夠準時前往事務性會面地點的女人,顯然還尚未降生呢。 可使我吃驚的是,娜斯佳沒有遲到,而且,當我走近農莊廣場時,她已經等在約好的地方了,儘管離約會的時間還有大約十分鐘。而我之所以為自己預留了十分鐘,正是為了防止萬一在裡日區發生「交通堵塞」的,雨沒下起來,我下了車,提議和她在路邊那十分潔淨,但桌腿兒稍有些彎的桌前坐一會兒。 在此之前我曾經見過娜斯侄三四次,跟她說過話,可我以前居然沒發覺,她的穿戴好不奇特呀。她身上惟一貴重一點的就是腳上這雙旅遊鞋。這雙旅遊鞋或許和她手上那枚訂婚戒指一樣值錢。其餘衣服——牛仔褲、短上衣和脖子上的圍巾——都是毫不起眼的暗色調的廉價貨。我聽說警察們工資微薄,憑那點兒工資能穿什麼好衣服?說不定她為了買這雙「旅遊鞋」攢了整整一年錢呢。 「亞歷山大·尤裡耶維奇,您的節目是怎麼回事?」她問。 「沒什麼,」我一聳肩,「又能出什麼事兒呢?」 「我看了今天的節目,跟以往大不一樣。」 「這是直播,」我解釋道,「它跟預先錄製剪輯的片子比,總是不大一樣。」 「從今往後將總是那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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