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死亡與薄情 | 上頁 下頁
六三


  「你自己就回答了這個問題。個性特強的人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而是培養、教育出來的。斯韋特蘭娜做出了什麼教育,就出什麼樣的結果。大概童年嬌生慣養,縱容她任性,容忍她對成年人放肆、蠻橫無禮,後果現在就暴露出來了。」

  「真想吃點什麼,也想喝點兒。」

  「你坐一會兒,我到拐角跑一趟。我看見那兒有個咖啡館。馬上弄點兒什麼來。」

  「謝謝你。」

  「先別謝。」

  安東從咖啡館買了些硬紙盤裝的熱漢堡包和一大瓶兩公斤裝的「雪碧」。漢堡包挺不好吃,胡椒放得太多了。但是娜斯佳沒留意。她的思緒還在圍繞著斯韋特蘭娜轉,這個女人受到的竟是自己的女兒和自己情人的侮辱與傷害。

  「你怎麼想,她會發瘋,開始仇恨所有的新娘嗎?」安東問道。

  「當然會。先給他們寫信。然後是殺害她們。而且就在那個地方,在她看見自己的新郎和女兒的那個女更衣室裡。我好像沒對你講過,有人也在發生第二起兇殺案的那個婚姻登記處見過她。」

  「可她從哪兒弄到武器的呢?」

  「這算什麼問題。現在別說手槍啦,就是手榴彈也能買到,只要有錢。」

  「聽我說,咱們是不是漏掉了她?已經半夜12點多了。」

  「你沒聽見伊琳娜說過,她喜歡散步到很晚。」

  「咱們還是去查看一下,萬一她來了呢?」

  「可咱們一直坐在這兒,她走過咱們面前不可能不被發現。大概還在散步吧。」

  「要是她到鄰居家去作客,現在已經回家了呢?下一層樓,咱們在這兒看不見。」

  「也對,」娜斯佳同意說,「走。」

  他們又乘電梯上到阿列克住的第五層,持續地按了一會兒門鈴,沒人回應。於是他們沿樓梯下了半層,坐在窗臺上,吸起煙來。

  「也許她不在家倒好,」娜斯佳若有所思地說,「未經主人同意23點後闖入住宅,可能碰到不愉快的事。我不敢保證她會張開雙臂迎接你我。在路上或者樓梯上相遇則是另一碼事。我們完全可以走到她跟前,自我介紹一下,提幾個問題。或者不作自我介紹,扯個謊,這樣不會違反法律。」

  「你不害怕嗎?她有手槍呀。再說,看樣子,她肯定是個瘋子。」

  「當然害怕。可要是怕出事,就一樁案子也破不了。你我得盡力做得仔細、小心,別激她侵犯我們。別說廢話。我們現在還只是把她作為一個見證人,僅此而已。再說,別忘了你們洗印室失竊的事。未必會是她幹的。她很可能還有一個同謀。而且武器很可能就藏在他那兒。因此她本人對我們不構成威脅,只要我們一舉一動都不出差錯。」

  樓上一戶人家的大門砰地響了一聲,傳來一陣腳步聲和輕微的抓撓聲:有人牽著狗下樓來。過了幾秒鐘,在五樓的樓梯平臺上出現了一個中年男子,手裡牽著一條黑色的大獵犬。

  突然,那狗停下腳步,在阿列科家門前蹲下,吼叫起來。

  「弗雷德,咱們走,別裝傻。」主人伸手抓住狗的頸圈,「早晨就在這兒叫個不停,夠了。」

  娜斯佳像被燙著似地跳了起來,朝樓上奔去。

  「您是說,今天早晨狗走過這個門前也這樣叫過?」

  「是啊。好不容易才把它拉開了,老是叫,毛都豎起來了……您看,它又故技重演。走哇,弗雷德,走哇。不早了。」

  弗雷德的樣子簡直可怕。毛全豎了起來,齜牙咧嘴,渾身抖個不停。

  「像是沖著死人叫,我的天哪。」主人想把這只大獵犬從地上拉起來,牽下樓去,但未成功。

  「看樣子像是沖死人叫。」娜斯佳嘟噥說。

  她從包裡取出工作證,給那男人看了看。

  「我們可以到您家裡打個電話嗎?得叫民警來。看樣子斯韋特蘭娜像是發生了不幸。」

  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拉裡莎渾身哆嗦了一下。折磨他的人回來了。好在他每天上午去上班,只有傍晚、夜裡和早晨折磨她。她已學會趁他不在家的功夫打個盹兒。身子因為老是一個姿勢躺著,已腫了起來,麻木了,只是那些被打痛了的地方才有感覺。她在這兒多久了?兩天?三天?好像是三天。

  他走進屋子,臉色像往常一樣蒼白,兩眼射出凶光。

  「怎麼樣,拿定主意了嗎?你可得注意,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現在我只不過是一般的打你,再堅持我可就要用刑拷打了。」

  他走到她身旁,從身下抽出便器。這只便器是早上他要整天離開時放的。拉裡莎想:「人的知覺變化真快。第一次用這個便器我羞得要死。過了才兩天,我已毫不在意了,光著身子尿在身下,好像就該這樣似的。」

  折磨她的人回到她身旁,揭下貼在她臉上的橡皮膏。這橡皮膏是他上班前貼堵嘴的破布用的。他不想讓拉裡莎喊叫、呼救。他在家的時候,她不會喊叫,不會呼救,不然的話他馬上就會揍她。不過,他揍她的時候,也要給她堵上嘴。

  「怎麼樣?你打不打電話?」

  「說老實話,我不知道該給誰打。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好吧,明白了。」

  他若有所思地從頭到腳打量著她,仿佛是頭一次見到她似的。

  「這麼說,你不知道。好吧,我想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他取出打火機,把火苗送到她袒露的胸前,一直湊近乳頭。拉裡莎嚇得兩眼睜得老大。她估計他現在不會馬上燒痛她,因為他害怕她會不由自主地尖叫起來,如果遭受毒打,她會忍不住尖叫的。所以,現在只不過是嚇唬嚇唬她。

  「我該用什麼發誓呢?」她竭力表現得令人信服一些,「我可想不出我根本不知道的東西。」

  「你能,」他冷笑說,「你什麼都能。現在我就證明給你看。」他又往她嘴裡塞了破布,把火湊到她胸前。疼痛難忍,拉裡莎真想昏死過去,那樣倒可以感覺不到疼痛。在此之前他賞賜給她的那些毆打,此刻在她看來簡直是無可厚非的撫愛。她這個小傻瓜,剛才還以為不會更疼痛了,她能忍受住。可那僅僅是開始。這樣的折磨她可不能忍受。

  他拿開了打火機,詢問似地看了看她。拉裡莎點了點頭。

  「這才是聰明人,」他高興地說,「剛才還說不能。現在就打電話。」

  他又從她嘴裡抽出塞著的破布,給她拿了點兒水來。她就著他手裡端的玻璃杯貪婪地喝著,嗆得喘不過氣來。她感覺自己就像殘酷的主人餵養的一條狗似的。

  「我不知該說什麼。」她終於擠出一句話來。

  「我來告訴你。你說,事關五萬美元,所以不能讓民警知道。阿爾秋欣應該到這兒來。只有這樣,那筆保釋金才能保全。明白了嗎?要是他一個人去民警局,被人家查出他曾出逃過,所有的錢就馬上完蛋了。那時候就只能由你們倆去還帳了。」

  「如果他跟你一塊兒去,會有什麼不一樣?為什麼錢就丟不了啦?」

  「因為只有我知道,該怎麼辦錢才丟不了。說電話號碼,我來撥。」

  拉裡莎告訴他一個人的電話號碼,謝爾蓋就是乘他的汽車離開莫斯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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