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死亡與薄情 | 上頁 下頁
五〇


  「那封信你保存下來了嗎?」

  「沒有,我扔掉了。」

  「可惜。」娜斯佳惋惜地說,「是封什麼樣的信?」

  「白色信封,上面沒寫字。放在信箱裡。信是用印刷體寫的:『別這麼做,你會後悔的』。」

  「那麼這幾封信到底是什麼人寫的呢?」丈夫問道。他顯然十分高興,因為關於他前妻的不愉快談話如此輕鬆地結束了。

  「要是知道就好了。」娜斯佳歎了口氣,「好了,謝謝你們,請原諒,打擾你們了。」

  「哪裡的話,該謝謝你們。」夫妻倆由衷地感謝道,「給我們搬掉了心頭上的一塊大石頭。」

  安東用車送她回家。娜斯佳坐在後排座位上,伸直雙腿,抽起煙來。

  「真想不到,這個惡棍差點兒把人家的生活破壞了。」她說,「結婚才兩個月,就因為這封倒黴的信出現裂痕。要不是報上那篇報道,他們絕對不會知道,這封信跟他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還得沒完沒了地吵下去。」

  「阿納斯塔西姬,無風不起浪。」舍夫佐夫對她的說法發表不同意見,「如果她沒有別的男人,如果這個丈夫跟前妻和平分手,就不會出現這種彼此懷疑的情況。是他們自己的過錯,現在又……」

  「誰知道,也許您是對的。」娜斯佳漫不經心地回答。

  現在她明白,這起令人費解的犯罪是謀劃已久的。問題是怎樣識破這個駭人聽聞的計劃。

  他們來到她家附近。娜斯佳伸手想打開車門,突然看見她家大門旁站著一個身穿一件黑紅色皮外套的姑娘,她感到非常眼熟。是拉裡莎·薩梅金娜。她在這兒幹什麼?

  「安東,等一等,別把車子開走。」她請求說,「看來,這姑娘是在等我。我不願意在沒有證人的情況下跟她談話。」

  安東熄掉發動機,跟她一塊兒從汽車裡走了出來。

  「阿納斯塔西妞·帕夫洛夫娜,」拉裡莎朝她奔來,「您得幫幫我!」

  從她那發紅的面色和紅腫的雙眼看得出她剛剛哭過。

  「發生了什麼事?」娜斯佳迎著她走過去,冷冷地問道。

  「謝爾蓋逃走了。剛被保釋出來就逃跑了。現在我該怎麼辦?」

  「沒事兒,這與您無關。對您起訴是因為您作偽證,您為什麼這麼不安?」

  「他們問我要錢。」

  「他們是誰?問您要什麼錢?」

  「交保釋金借的錢。謝爾蓋逃跑了,他們要我還錢,不然就得找到謝爾蓋。我上哪兒去弄這麼多錢?」

  「多少?」

  「五萬。」

  「怎麼,五萬盧布?」

  「哪能?!當然是美元。阿納斯塔西姬幫我找到謝爾蓋吧。」

  拉裡莎雙手掩面,可憐地拱起背,放聲大哭起來。

  「別哭了,拉裡莎,」娜斯佳皺起雙眉,「請您放心,如果那個謝爾蓋真的逃跑了,民警肯定要抓到他的,我幫不了您什麼忙,回家去吧。」

  「可您應該幫忙!這一切都是因為您!都是您的過錯!」

  姑娘絕望得喊叫起來。

  「這話怎麼講?」娜斯佳莫名其妙地揚起眉毛。這種場面使她感到很為難。

  「要不是那天您偷聽了我們的談話……又去告訴偵查員……就什麼也不會發生。現在他們說,要是我拿不到這筆錢就殺死我。」

  拉裡莎放聲大哭,已經不再用雙手遮面了。淚水像雨點似的順著面頰滾落下來,鼻子也紅了,顴骨上出現了難看的斑點。

  「請您幫幫我,求您啦……他們要殺死我……殺死謝爾蓋……救救我們!」

  「回家去吧,拉裡莎。」娜斯佳疲倦地向大門口走了一步。

  拉裡莎急忙抓住她外衣的袖子。

  「等等,您不能就這樣走掉!……」

  娜斯佳小心地抽出手來,走進了大門。一直站在旁邊的安東也跟了進去,雖然她並沒邀請他。他倆一言不發,乘電梯上了樓,走進了家裡。

  「你們好。」奇斯佳科夫高興地說,「幹嗎這麼愁眉苦臉的?」

  「沒什麼。」娜斯佳含混地回答說,「安東,脫去外衣,現在咱們吃點什麼。請您在這兒坐一會兒,我打個電話。」

  她把電話拿進屋裡,把門關嚴。

  「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是我。您知道不知道,阿爾秋欣逃跑了?」

  「還不知道。怎麼,真的跑掉了?」奧爾尚斯基平靜地間道。

  「我剛跟薩梅金娜談過,這些消息是她告訴我的。」

  「薩梅金娜沒有跑掉吧?」

  「沒有。」

  「那就好。她在我這兒因作偽證而接受調查,阿爾秋欣我已經交法庭審理了,是他們同意他取保釋放的。」

  「怎麼,現在誰都對他不感興趣了嗎?」

  「娜斯佳,你知道,取保釋放剛實行不久,還沒有經驗,誰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如何監視。也許法官會突然想起來,要和阿爾秋欣談點什麼。也許民警局會到他住處檢查他表現怎樣,保釋條件遵守如何。民警局裡也有忠於職守的。也許到開庭前誰也想不起來,這很難預料。但我還是得告訴法官。你跟薩梅金娜說了些什麼?」

  「那幾個借給阿爾秋欣錢的老闆怕保釋金沖了公,問她要回那筆美元。所以她跑來求我可憐她。」

  「她認為一切都是你的過錯?」

  「是的。」

  「別介意,我們會應付過去的。你就安心休假吧,家庭生活怎麼樣?」

  「很不錯,比我原來想的要好。」

  「好吧,上帝保佑。」

  安東走的時候,娜斯佳披了件外衣,跟他一起走下樓去。

  「阿納斯塔西姬,難道您一點兒也不可憐這姑娘?」他站在他那輛鮮黃色汽車旁掏出打火機時問道。

  「不。」她謹慎地回答。

  她跟他一起下樓來正是想談談這事。但不知為什麼現在又不想說了。

  「她為什麼認為都是您的過錯?」

  「因為我證明了強姦那姑娘的是她的情夫。」

  「奇怪的邏輯。」安東微微一笑,「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幫她?」

  「知道。得發動起所有的私人偵探代辦處,付他們錢,在民警局想起要找阿爾秋欣之前找到他。」

  「您為什麼不告訴她這個主意?」

  「因為我在民警局工作,不在私人偵探代辦處。」

  「那麼您自己能找到他嗎?」

  「未必。」她聳聳肩,「我不會做這種事。這向來是由專門人員負責的。」

  「我還是挺可憐她的。」安東歎息道,「她哭得簡直叫人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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