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死亡與薄情 | 上頁 下頁


  托老天的福,她日子過得多順心呀!從記事起,她稱做爸爸的這位繼父就善解人意,總能猜中她的心思,因為繼父本人就在刑偵局工作過好多年。八年來,她與頂頭上司沒發生過任何磨擦。再說廖沙吧,他不僅愛她,而且摸透了她的脾性,因此他們交往的這些年,他從來都是順著她的性子,一次也沒有翻過臉。相反,她倒需要多花些功夫來體會體會,什麼是人際關係中最珍貴的東西,不能只靠什麼狂熱的激情,或是逢場作戲。一旦她理解了這一樸實的真情,便馬上答應嫁給奇斯佳科夫。可要把這事對別人說明白,卻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從表面上看,娜斯佳同意嫁給他,僅僅是因為他送給她一台電腦。甚至連她最要好的同事尤拉·科羅特科夫也不理解她。

  「廖沙出了一本教科書,得了一大筆稿費,他一聲不響地給我買了台電腦,」娜斯佳解釋說,「還到汽車站來接我,問我想不想到地中海的什麼地方去度假。知道嗎?一台拆了封的電腦已經擺在了我家裡,可他在街上走著走著,又問我想不想用這筆錢去旅遊。」

  「要是你突然同意去呢?」尤拉摸不著頭腦地問,「要是你也想去看看地中海,而他已經把錢花掉了,怎麼辦?」

  「問題是,他對我的回答早已心中有數,」娜斯佳著急地說,「他對我觀察得可細啦,摸准了我最想要什麼,雖說我一次也沒向他提過我工作上需要電腦,也沒提過想去地中海。你想想,要是你妻子因為早上沒時間正經八百地做飯而每天早晨給你端上的是煎雞蛋,只因為你光喝茶是不行的,可家庭常備的食品不是灌腸,就是煎雞蛋,而灌腸你根本不要吃,於是你每天早上吃到的只能是一份煎雞蛋。如果情況突然變了,早餐的品種完全不同了,酸牛奶、蝦蟹沙拉、菠蘿香蕉甜點、鮮牡蠣和燒烤全牲一應俱全,那麼你妻子能不問你一聲,就知道你早餐想吃什麼嗎?請注意,以前她不習能碰到這樣的難題,因為那時根本沒有這些佳餚。如果不論是你還是她,從來也沒有品嘗過,也從未談論過這些佳餚的味道如何,那麼她能挑出你到底愛吃什麼嗎?」

  「不可能」,尤拉搖了搖頭說,「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挑什麼吃。你說的這些東西裡,我只喝過酸奶。」

  「可你看,廖沙也完全是這樣。他從未問過我想怎麼花掉三千美元。何況我從來沒有過這麼多錢,他也是。因此這些是無從談起的。可假如這些錢一弄到手,他就肯定能未卜先知地斷定,我要用它派什麼用場。為此不僅要瞭解我,還要對我像對自己一樣有心靈感應。這時我才懂得,像廖沙這樣的人,我這輩子再也碰不上第二個了。」

  「當然啦,」尤拉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哪個正常男人會受得了你那沒完沒了的工作熱和懶得出奇的習性?老實說吧,你要是想有個靠別人雙手建造的溫馨的家,就別唱什麼感情的高調。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唉,尤拉,得了,」娜斯佳歎了口氣說,「你總是把一切都看得那麼庸俗。」

  電腦的事也沒人信服,可事實如此。今天是星期五,快到晚上9點了,娜斯佳關好辦公室的門,若有所思地告別辦公室。要離開一個半月呢,她不禁自忖,看來嫁給他不會錯的。

  在去地鐵的路上,她想起了要給亞歷山大·卡緬斯基買件禮品。亞歷山大是娜斯佳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定在明天結婚。這個薩沙比娜斯佳小七歲,一直忙於經商,整天跟令人心煩的枯燥計算和大宗美元打交道。他曾結過一次婚,夫婦雖很般配,但過得寂寞無聊,想也沒想過夫妻生活中的歡樂,直到遇上了一位非常好的姑娘,這姑娘愛他,愛得真誠、無私。薩沙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才相信這是真的。打那以後,他霎時間變成了一個神奇人物,最得意的事情就是贈送禮品和搞一些希奇古怪的事。當他得知在他和達莎的關係中起了非同尋常作用的姐姐定于5月13日出嫁時,便使出渾身解數,不惜花費鉅資,趕在這之前辦好離婚手續,並商定,把他和達莎的婚禮也定在這一天。當然啦,他希望兩個婚禮在同一個婚姻登記處進行,可是無論走什麼門路都辦不成,因為登記結婚只能在未婚夫或未婚妻的所在地區進行。唯一例外的是婚禮宮,那麼什麼人都可以登記,可娜斯佳死活不肯,既不去婚禮宮,也不要排場,堅持一切從簡,不事聲張。

  薩沙那盛大的安排是:上午10點,娜斯佳和阿列克謝陪同他和達莎到婚姻登記處,在那兒他和達莎舉行婚禮,由姐姐和阿列克謝作證婚人。然後坐汽車去另一個登記處,娜斯佳和廖沙登記結婚,他和達莎作證婚人。然後兩對新人結伴去飯店,四方父母等在那兒,一起吃頓便飯。

  「也許,沒有這個必要吧?」娜斯佳猶豫不決,她不想把自己的婚禮辦成盡人皆知的慶典,「我不認為咱們的父親面對前妻和現在的妻子會感到自在。」

  「唉,好姐姐,別胡思亂想啦。都過去多少年了,誰也不會為此而不安的。一點也不會的,我有把握,就這麼定了。你為我和達莎出了這麼多力,我不能不參加你的婚禮,我也不願沒有你出席而舉行自己的結婚儀式。」

  「那就別把兩樁婚事安排在同一天,」娜斯佳氣衝衝地說,「你自找的麻煩,又要大家發揚英雄主義去解決這麼多的難題,婚事錯開一周辦,有什麼不行的?」

  「那慶祝活動呢?」弟弟不滿地說,「這樣辦的意義就是要在同一天。這將是多麼美好的一頁歷史呀!以後我們年年一起來慶賀。老姐你還是蘇聯時代的老腦筋,根本不知道現代人都是怎樣為自己安排喜慶活動的。當然,婚後我們哪兒也不去,再過兩個月達莎就要生孩子了,明年到結婚周年紀念時,我們可以到馬德裡去慶賀。結婚兩周年時去維也納。三周年時去巴黎。我們兩家雙雙對對一起去,我們要把這變成一個傳統,一個值得珍惜並保持下去的美好傳統。大家都會驚訝,讚歎,點頭稱道,因為從沒有過這麼引人注目的慶典,姐弟兩家一起慶賀相同的結婚紀念日。」

  「薩沙,你那如意算盤打得也太離譜了,我得出得起呀,」娜斯佳惱火地說,「我既不去馬德裡,也不去維也納和巴黎,我一輩子也攢不了這麼多錢。你那百萬富翁的派頭,我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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