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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能引起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興趣的第二對雙胞胎是伊琳娜·安德烈耶夫娜和伊琳娜·諾維科娃。維克紮·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尤其受到鼓舞的是,這兩個女人都有一個相同的名字叫伊琳娜。伊琳娜·諾維科娃顯然為自己的生活方式而感到苦惱,但要與在莫斯科控制著賣淫業的黑手黨作鬥爭,她的能力顯然有點弱。望了一眼伊琳娜·諾維科娃的老闆裡納特,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就明白了,伊琳娜·諾維科娃已陷入絕境好長時間了,要把她從那些靠妓女生活的人的牢牢控制中救出來,或許只有死亡。

  大概在那個關鍵的時刻,著名的政治家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想到了自己的合法妻子。他的妻子伊琳娜·安德烈耶夫娜在出嫁以前,是一個非常可愛的、純樸的姑娘,可是一眨眼就變成了一個誰也無法控制的愚蠢的母狗。那個時候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甯找到了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這位政治家已經處在絕望的邊緣上了,因為他的妻子不僅僅變成了一個嗜毒者和妓女,而且她還用那些宣揚出去有可能毀滅他的政治前途的把柄來敲詐他。他又不能與她離婚,否則由於愚蠢和憤怒她將把偷聽到的一切秘密都洩露出去,但兩人在一起生活又是不可能的了。如果用伊琳娜·諾維科娃來換伊琳娜·安德烈耶夫娜的話,那麼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

  要對付伊琳娜·安德烈耶夫娜並不怎麼困難。他們等待著,當她這一次給自己注射毒品,進入昏迷狀態時,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和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格希寧就把她運到布多瓦①伊琳娜·諾維科娃的住所。在那兒他們還往她的靜脈裡補充注射了一部分毒品之後,把她吊死了。她的身體上沒有留下任何暴力的痕跡。伊琳娜·安德烈耶夫娜臨死前寫下了一張字條,使人覺得,她死了,一切都以最好的方式結束了。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甯建議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對外宣佈,說他的妻子伊琳娜·安德烈耶夫娜碰上了車禍受傷了。在醫學領域內這位政治家有著廣泛的關係網,他將伊琳娜·諾維科娃安全地藏在某個很好的門診部裡,從這個門診部裡人們會把她搞到一個療養院去療養。在國家杜馬選舉前當她回到家時就成了伊琳娜·安德烈耶夫娜,成了一個經過長期生病後變得稍微沒有過去那麼漂亮了,變得安靜下來了,變得留下來一些壞習慣的女人。

  【①地名。】

  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同樣付給了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第一筆雙方約定好的錢數。但錢仍然不夠。為了徹底地償還兒子一天天增長的債務,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著手對付第三對雙胞胎了。在這裡,想像力和機敏改變了他。這一對雙胞胎在所有方面都很好:兩人都是莫斯科人,其中一人父母已經去世,也沒有妻子,這兩人長得很像,周圍的人也認不清他們兩人究竟是誰,的確,這兩人中,有一個是教師,臉上長滿了絡腮胡,有一頭鬆軟美好的頭髮。而另一個人是作家,這個作家常常把自己的頭髮理得短短的,把臉刮得乾乾淨淨的。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認識了這個作家的妻子,並覺得這個女人是個少有的聰明人。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甯無意中說出,在莫斯科有一個人臉部長得非常像作家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如果作家蓄起鬍子,不留短髮的話,他們兩人就非常像了:身體也像,體格也像,年齡也像。作家的妻子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當時什麼也沒說,過了一段時間後就給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打了個電話,並邀請他來吃飯。

  原來,長相相同的人的出現可以解決流行小說作家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家中的許多問題,這位作家沒有足夠的勇氣去打破自己與出版社之間業已形成的非正常的關係。那個瘋狂的崇拜者柳德米拉·伊西琴科使得作家和他的妻子不得安寧,使得他們兩人經常生活在恐懼之中。作家的母親仇恨兒媳婦,並威脅著兒子,不給他喘息的自由,並對他們進行胡攪蠻纏的監督。為了擺脫一切,一下子解決所有的問題,從頭開始,必須首先殺掉一個外貌相同的人,並把這個人的屍體冒充為自己的屍體。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甯原來打算提出自己的方案,但他被迫不吭聲了,他承認,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想像力、精明和厚顏無恥稍微超過了自己所能想像出的範圍。在文學天才面前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不得不放棄了自己的方案。

  「我們自己幹自己的事吧。」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對他說,「您的任務就是把與我相貌相同的那個人的地址告訴我。就憑這一點,您將得到相應的獎勵。」

  作家開始留鬍子和頭髮了,以便在外表上更像安德烈·格奧爾吉耶維奇·圖林老師。作為執行者,他決定利用那個最瘋狂的崇拜者柳德米拉·伊西琴科,作家對這個崇拜者有著根深的影響。最複雜的事就是在最需要的時候把安德烈·格奧爾吉耶維奇·圖林引誘到作家的屋子來,這件事由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來承擔。她與安德烈·格奧爾吉耶維奇·圖林老師認識了,並開始了交往。她不隱瞞地說,她已經結婚,但她允諾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問題會得到解決的。

  安德烈·格奧爾吉耶維奇·圖林確實是個脫離實際的笨蛋,這樣的笨蛋在當今時代都很難碰到了,他沒有經過請求就獲得了色情的滿足。當作家的鬍子長得夠密,頭髮夠鬆軟的時候,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就堅持要求安德烈·格奧爾吉耶維奇·圖林放棄掉學校裡的工作。她跟他說了一大堆謊話,她答應給他找另一個工資更高、興趣更大的工作,也是他所希望的教學工作,但那個工作是在一個更有威望的貴族學校裡與一群別人贈送的孩子打交道。

  「你應該儘快遞交辭職報告,井辦理去貴族學校的手續,要快一點,因為想到貴族學校去的人很多,免得別人趕在你的前面。」

  「我怎麼能夠在半年期間就離開學校呢?」安德烈·格奧爾吉耶維奇·圖林有疑慮地說,「誰也不會放我走的。」

  「我給你搞個證明書,說你得了某種病,這種病使得你不能再從事學校裡的工作了。」

  他爭論了一會兒,但最後他還是作了讓步,因為他想和別人贈送的孩子在一起,並且非常不想讓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感到傷心。

  安德烈·格奧爾吉耶維奇·圖林親自書寫了一份從學校辭職的報告,這一切都歸功於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兄弟之間的筆跡完全不同,不能想像,如果辭職報告是由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書寫的話,別人就會很快地揭穿偷樑換柱之事。由於安德烈·格奧爾吉耶維奇·圖林說自己有嚴重的皮膚病,按照行動計劃,他應該辭職,應該死掉,而另一個安德烈·格奧爾吉耶維奇·圖林來了,新的工作當然不是去貴族學校,而是去編輯部。

  皮膚病對他來說是個很好的擋箭牌,由於身上有皮膚病,可以躲避一些不必要的應酬;由於身上有皮膚病,因此頭上和臉上不長汗毛也能得到別人的諒解。誰也不會說,這個人長得像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誰也不會這麼想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安德烈·格奧爾吉耶維奇·圖林作家與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更換了住處,登記了婚姻,建立了新的交際圈,誰也不會知道,已故的作家還健在,而安德烈·格奧爾吉耶維奇·圖林老師早就不在人世了,他已經被火化了,而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親朋好友卻大哭了一場。

  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想出的那個方案更像一個幻影並超出了善於獨立思考的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準確、平淡的理解範圍。他搞不明白,為什麼作家要挖苦自己的母親,為什麼作家要利用瘋狂的崇拜者柳德米拉·伊西琴科的反常行為,並扮演一個幽靈的形象,當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正陶醉在音樂之中時,作家用鑰匙打開了房門。一般來說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也不瞭解這個作家究竟想幹什麼,他感到害怕。

  他是一個憑嗅覺就能感受很多的人,況且他具有超強感覺的能力,能猜到這個作家心靈上的卑鄙和淫逸、厚顏無恥和漠不關心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他不沉醉于自己的道德面貌,他一秒鐘也不懷疑,他許多年以前和現在幹了許多壞事,這些事是有罪的,將會受到人們的譴責。但是這位充滿了柔情和強烈情欲的女性長篇小說作家所幹出的壞事大大超過了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所幹的壞事。

  當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汽車開到房子旁不久,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成功地使安德烈·格奧爾吉耶維奇·圖林走進了正門,登上了她的樓層,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不知道,他對這一切也不感興趣,做了就做了。她欺騙了他,原來,她把安德烈·格奧爾吉耶維奇·圖林直接引誘到瘋狂的柳德米拉·伊西琴科的子彈那裡去,將他殺死了。然後,她急忙跑出來,開始大喊大叫,說自己的丈夫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被人槍殺了。如果一個人躺在或許是自己家的門檻上,而別人又認識這個人,這人的妻子又在開始大喊大叫,誰還會懷疑,這個人不是這個女人的丈夫呢?誰也不會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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