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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今天已是十二月二十九號,正是他處於最揹運的時候,因而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傑耶夫心情很不愉快。接下來將是連續四天的假期,這幾天裡所有的國家機關和組織部門都將放假關門,但是偵查員們的工作反而更加艱難,當然偵查員們不能奢望在這整整四天當中不去查找罪犯。

  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知道她的上司心情不好,因此她事先提醒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傑耶夫有時要咬人,但是她非常清楚地知道,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傑耶夫總是遵循一條極可貴的法則:如果部屬正面臨工作,絕不破壞他們的情緒。如果從一大早上司就拿狗來逼著他,那這位上司能從他的工作人員那兒得到什麼好處呢?尖酸刻薄和惱怒憤恨是不好的助手和不中用的謀士,而部屬在遭受領導的責駡之後往往不會賣力地去做許多事。上校還有一條法則:對部屬不進行公開地嚴厲斥責。對於玩忽職守的工作人員,他認為一定要說點什麼,不能放任不管,但是要兩人單獨地談。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傑耶夫堅信,不能傷害人,不能損傷他們的自尊,只有這樣才能做好領導工作。

  當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和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駕車來到的時候,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傑耶夫把尤拉·科羅特科夫也叫來了,因為尤拉·科羅特科夫也負責偵破作家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謀殺案的工作。他們已經商討了一個小時,試圖把前後聯繫起來,但是始終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結合點。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一直感覺,在她的意識當中閃現著一個模模糊糊的想法,但是每每沒等她反應過來,沒來得及抓住它,它就消失了。

  「讓我們來做一個小小的實驗。」她建議道,「需要找一個小孩。」

  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傑耶夫瞥了她一眼,沒有問什麼,就拿起內部電話的話筒。過了一分鐘,一個討人喜歡的黑眼睛的偵查員米哈伊爾·多岑科走進這間辦公室。米哈伊爾·多岑科是防止重大暴力犯罪科最年輕的偵查員。

  「米哈伊爾·多岑科,請盡力地發揮想像力,」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要求道,「試著深入角色。您在良心上有罪過,很久很久以前的罪過,而且突然之間警察不知怎麼地對與這很久以前的罪過相關的這樣或那樣的情況發生了興趣。就在您與警察局工作人員的談話之後,您馬上打電話給顯然是您非常信賴的人,請他拿個主意,或者是詢問他對民警這次行動的假想的解釋。您是稱呼他的名字還是就稱『你』。行嗎?」

  「我試試看。這個出主意的人叫什麼?」

  「叫維克托。」

  「嗯,好吧。」

  米哈伊爾·多岑科沉思了一會兒,然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尤拉·科羅特科夫。

  「維克托,我遇到麻煩了,」他開始訴說,「我需要你給我拿個主意。你知道,很多年以前我幹了什麼什麼……而現在警察局的人向我問起了這事……」

  「停!」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打斷了他,「就是這樣,很多年以前我幹了什麼什麼……而弗拉基米爾·彼得羅維奇·普裡加林沒說過任何類似的話。他一開始就說,警察來人並問起有關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分娩的事兒。」

  「你想說,這個維克托完全知道這事兒?」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傑耶夫問道。

  「完全正確。」她點點頭,「不僅如此,他不單革是完全知道這事兒,而且近期他還經常與弗拉基米爾·彼得羅維奇·普裡加林討論這個問題。因為如果不是這樣,那麼弗拉基米爾·彼得羅維奇·普裡加林會以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種方式談話。是吧,米哈伊爾·多岑科?喂,再來一次。」

  「維克托,」米哈伊爾·多岑科重新開始,「記得三十年前那件事嗎?那次我做了什麼什麼……是這樣,今天警察局來了並問起……」

  「真是個聰明人,」上校贊許地說道,「你這個偉大的即興表演家把這給演絕了,米哈伊爾·多岑科。我認為,我們在局裡已經不能按照任命來用你了。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是對的。如果弗拉基米爾·彼得羅維奇·普裡加林不是以剛才米哈伊爾·多岑科演示的方式談話,那麼就可以得出結論,他和這個維克托經常討論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的問題。我想知道的是,她的這個分娩過程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誰有什麼看法?」

  「他們犯了一個拙劣的醫療上的錯誤並因此導致了嬰兒在分娩過程中死亡,但是他們塞給了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另外一個嬰兒。從哪兒搞到的這個嬰兒,這是第二個問題。因為做剖腹產手術時施行了全身麻醉,產婦並不知道她的孩子已經死了。」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推測,「而他們由於某種原因不能承認孩子的死。也許他們在試驗一種新的製劑,而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對此並不知情。可是如果孩子死了,她就會把他們都送去坐牢。」

  「有道理。還有什麼?動腦子想,別像過節似的坐在那兒。」

  「孩子沒有死,但是到底還是被偷換了。」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說道,「比如,當時那兒還有另外一名產婦,她由於這樣或那樣的原因想要另外一個孩子。花一大筆錢他們完全可以用小女孩偷換小男孩,或者用病孩偷換健康的孩子,或者用黑髮孩子偷換淺色頭髮的孩子。」

  「還用說,有這樣的情況。」尤拉·科羅特科夫叫了起來,「比如她有一個傻頭傻腦的丈夫,非得要個兒子,而她已給他生了兩個女兒,這樣他就威脅說,如果生不出兒子就要拋棄她。這樣的事經常可以碰到。或者情況正好相反,她已生了好幾個兒子,必定是想要個女兒。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生了個女兒,而他們把她換成了兒子。」

  「或者這個女人生下的是和皮膚黝黑的黑髮情人的孩子,她明白這瞞不了她的丈夫,因為她和她丈夫的頭髮都是淡褐色或者是淡黃色的。如果這個女人非常珍視自己的丈夫和婚姻,她也會在特定的條件下去偷換孩子。」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接著尤拉·科羅特科夫的話說道,「所有這一切原則上都是可能的,因為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當時處於全身麻醉狀態,她不知道自己生下的是什麼樣的孩子。」

  「從這一切可以明確得出以下結論:首先,這個維克托是一名醫生;第二,他很有可能是同謀。」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做了總結。

  「請說明一下。」尤拉·科羅特科夫要求道。

  「你回想一下,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為什麼去找的弗拉基米爾·彼得羅維奇·普裡加林以及問了他什麼問題。他們所談的話題是,母親的病灶有沒有可能影響胎兒的健康。是這樣嗎?要知道,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並沒有問他別的什麼問題。」

  「是的。」

  「但是,弗拉基米爾·彼得羅維奇·普裡加林在與這個維克托的談話中說:那裡面記錄了氣喘量。如果話題僅僅是有關偷換孩子,那他們為什麼還要討論產婦的健康狀況?它們之間有什麼聯繫?並且後來弗拉基米爾·彼得羅維奇·普裡加林與那個維克托交談用的是醫學術語,並且不用做任何的解釋。可見,和他交談的這個維克托是他的同行,是個專家。」

  「這我明白了。」尤拉·科羅特科夫忍不住點點頭,「但是為什麼他就一定是同謀呢?」

  「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是對的。」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到底理解了這種看法。」

  「你是怎麼理解的,狄安娜狩獵女神?」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傑耶夫不屑地哼了一聲。

  「他們討論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的健康問題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氣喘。他們欺騙了她,因為他們需要給她做剖腹產手術。那麼,可以確定的是,不存在把男孩換成女孩或者把女孩換成男孩的情況,因為他們事先也不可能知道她將生下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那麼,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所談到的因為小孩外表特徵或者是健康狀況而偷換了孩子。那另外一位產婦非常害怕,她將生下的『不是那種毛色的』小孩,因此付了一大筆錢以尋求醫生的幫助。醫生根據大人的外表特徵給她物色年輕的准媽媽,而且有可能他們甚至還看見過孩子的父親,因為女人們,特別是懷孕後期的女人經常是在丈夫的陪同下前往婦產醫院諮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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