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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技術鑒定確認,鮑裡斯·克拉薩夫奇科夫正是被這支槍打死的。手槍上的指紋是屬￿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的。有一些指紋模糊不清,不太明顯,有一些指紋是非常清晰的,槍上沒有任何其他人的指紋。說實在的,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所以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根本不明白,怎麼可以利用這些證據堅持自己的意見和指望點什麼呢?

  他拿定主意從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的辯護律師入手。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向他講述過有關證明他無罪的法院沒注意到和在判決書中沒得到反映的某些情況,這一點是完全可能的。然而與律師的會晤結果使他很失望。那位律師,第一,情況和特別的細節記得不十分清楚,因為他常常同時要辦理好幾個案子,因而他的腦袋裡亂糟糟的,而且他不管檔案。

  「假如我要保存所有案件筆記的話,那我簡直就沒有地方住了。」他蔑視地說,「我家裡的書本來就向頭上掉了,地方不夠用,而您想讓我把舊筆記歸到一起保存起來。案件完結,被辯護人定罪,上訴狀駁回,判決書發生法律效力——我所參加的程序一切宣佈結束。」

  「但是,您也許能多少記住些什麼吧?」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滿懷希望地問道,「隨便什麼細節您覺得很重要,而法院卻沒有注意到的就行。」

  「沒有。」律師表示遺憾地聳了聳肩,「我倒特別注意了被告人妻子沒聽見那天夜裡他出去和回來這一點。」

  「那她告訴您了,她服了安眠藥並且什麼都不可能聽得見,哪怕是他出去了?」

  「當然,她說了。」律師笑了笑,「但是為什麼法院要瞭解這一點?」

  「也就是說您自己相信自己的被辯護的當事人有罪?」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那維奇更確切地說。

  「自然。儘管他也沒有向我承認,然而我不是瞎子,我看過偵查材料,那上面寫得都很清楚,你是擺脫不掉的。」

  「這就是說,您作為律師任何偵查的錯誤都沒有發現?」

  「絲毫沒有發現。」那個人確認說,「哪能啊,法院的偵查員是從總檢察院來的,而民警機關的偵查員甚至不是從彼得羅夫卡,而是從內務部派來的,無疑他們都盡職盡責地發揮了作用。」

  「如果您不能以任何東西與原告方面相對抗的話,那麼當時您把什麼看做是辯護的目的呢?」

  「而動機呢?」律師狡猾地微微笑了笑,「您認為,內務部的案子被塞到了俄羅斯檢察院?您認為被告人和受害人之間有金錢利益,他們有特別密切的業務聯繫?而既然有金錢利益——就是說,殺人的動機是圖財。《刑法》第120條規定最高可判到死刑,我把證實殺人是由於吃醋,也就是個人動機看做自己辯護的任務。要知道,這完全是另外一條和另外一個期限了。」

  「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向您講過吃醋方面的情況嗎?」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不信任地問了一下。

  「哪能啊。」律師笑了起來,「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完全否認了,我是說,他甚至沒有向我承認。嘿,那些證實受害人相當放肆地向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的情婦表示殷勤的暗號,甚至幾乎非常粗野地一味強求她的人還被找到了。」

  是啊,關於「粗野的」一味強求的情況被寫進了判決書裡,這一點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記住了。好吧,對律師毫無辦法了,應該找證人們談一談。也許真的向他們施加過壓力,指望把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塑造成一個專橫的黑手黨頭子和按著團夥犯罪案件進行公開審判?簡直是胡說八道,當然是荒謬之極的胡說八道。什麼樣專橫的黑手黨頭子在夜間親自奔去打死競爭者?根本不是。而受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講述的影響,因為吃醋,一時興起——完全可能就是他自己幹的。

  他聽見了,發怒了,拿起左輪手槍便跑著去砰的一槍把欺負人的人幹掉了。不,這不符合實際,第一,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吞下大量藥片後睡得很死,當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離開家的時候。當然,剛好在他入睡前她向他講述了有關他的朋友和生意場上的對手死乞白賴地強求她的事,而愛吃醋的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馬上決定報復,在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沒有睡熟之前,他一直默默地忍耐地等到夜間兩點鐘。可能是這個樣子?也許,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完全準確地知道當時鮑裡斯·克拉薩夫奇科夫在什麼位置。

  也就是說,當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去睡覺的時候,他必須開始四處打電話搞清楚鮑裡斯·克拉薩夫奇科夫的具體位置。如果他離開家大約是兩點鐘,而回來是三點多鐘的話,那麼在一個半小時裡他未必能為尋找欺負人的人而走遍幾個地方。但是這個時間完全夠到達飯店等上鮑裡斯·克拉薩夫奇科夫一會兒,兩次開槍和迅速返回家的。無論是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的家,還是發生了命案的「拉達」飯店都位於市中心。很想知道,能否找到在那天從半夜到夜裡的這段時間裡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給打過電話的那些人。

  所以,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又去找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了。

  「如果初步認定正是您丈夫打死鮑裡斯·克拉薩夫奇科夫的話,那麼他怎麼知道,哪個時刻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他呢?」他問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

  「您要知道……」她又中斷話語,說不下去了,於是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那維奇明白了,她現在將不得不向他說出某種令人不愉快的由於她天生的誠實而不想隱瞞的實情了,但這種實情明顯地不利於把她的丈夫從法律國家的監獄中拯救出來的神聖事業。「那天晚上我非常傷心,鮑裡斯·克拉薩夫奇科夫的行為簡直使我失去了自製力,於是我在整個的時間裡第一次向葉尼亞訴說苦衷。鮑裡斯·克拉薩夫奇科夫早就對我糾纏不休了,但是以前我從來沒對葉尼亞說過。而這時……總而言之,他失去控制了。鮑裡斯·克拉薩夫奇科夫對待我的態度就像對待葉尼亞買的廉價的妓女一樣,要知道妓女可以從別人手中轉買,如果付錢比較多的話。

  「我哭了,葉尼亞因憤怒而大發脾氣,然後勸我安靜下來,把藥片吃下去,好好睡覺,把一切都忘了。他說,他擔憂的是鮑裡斯·克拉薩夫奇科夫再給我帶來不愉快的時刻。而且還說,據說這個鮑裡斯·克拉薩夫奇科夫是個什麼樣的臭狗屎,每天有給自己買新妓女的惡習並認為所有其他人也是這樣生活的。仿佛葉尼亞在說,他把你搞到了歇斯底里發作的地步,看到你怎樣在哭泣,而這時鮑裡斯·克拉薩夫奇科夫正在『拉達』飯店與新牝牛尋歡作樂,他都要氣炸了。也就是說,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您要明白,他從某個地方瞭解到了鮑裡斯·克拉薩夫奇科夫那天晚上打算在『拉達』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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