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別人的假面 | 上頁 下頁
四九


  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默默地站起來,穿上毛皮大衣便向門口走去。

  「不要企圖把我嚇唬住,」她站在門坎上冷冰冰地說了一句,「我會把你們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我一定將會證明,我兒子的妻子是罪犯,讓你們一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會感到可恥的。」

  「對啦,」在她身後關上門後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拉長聲慢慢地說,「還有一個嚴重的事件,幸虧我把你叫來了,不然的話我一準兒開槍把她打死了。這麼多年丈夫和她是怎麼過來的呀?丈夫是個受壓迫的人,看來甚至連兒子也受夠了。娜斯佳,想吃點東西嗎?」

  「不,謝謝!」

  「哪裡的話,別客氣,尼娜給了我一些麵包夾肉和一暖水瓶茶水,在我們沒聽你的盒式錄音帶之前,讓我們先快點兒填飽肚子吧。」

  他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個帶麵包夾肉的飯袋和一個暖水瓶,從保險櫃裡取出磁帶錄音機,把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帶來的磁帶放了進去。

  過了半小時,事先給斯韋特蘭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婭諾娃打了電話,他們便出發去了昨天去世的柳德米拉·伊西琴科的家,目的是為了沒收並把她的手套和黑色皮夾克衫送去做技術鑒定,據說是她穿戴著這些東西殺害了著名作家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

  § 9

  他們勝利了!伊琳娜不擅長政治,只要有政治頭腦和知識就足夠可以搞明白,他們勝利了。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律代表的政黨獲得了5%多一點的贊成票。

  星期天臨近傍晚時分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來到了信息中心,選舉票的計算結果從各地進入信息中心的計算機。他初步瞭解了伊琳娜,這個程序很長,多半是要延續到星期一的中午,否則的話時間還要長,但他必須去並且要與競爭者和志同道合的人去關注作出總結。

  伊琳娜自己做好了一個人長時間等待的精神準備,把床上用品和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的襯衣都浸濕,在毛織天絨頭的雙面地毯上噴上特別的泡沫,這種泡沫在半個小時裡可以滲進去並用真空吸塵器加工處理並除去塵埃和髒東西後重新恢復原來那種鮮豔的顏色。她心裡盤算了一下,既然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長時間回不來,就可以做一做頭髮,用混合劑把頭髮弄濕潤,並把很大的捲髮器繞在頭髮上。如果經過不少於十二個小時把頭髮做好的話,那麼燙的頭髮就會保持一周時間,因為混合劑非常地牢固。但是想起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做卷髮了,輕鬆地緩了一口氣,因為頭髮可以不受折騰了,因為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喜歡梳得又平又光的頭髮,說實在的甚至她自己本人也喜歡。

  電視一直到深夜她沒有關,傾聽著被公佈的數字和不明確的評述,當電視攝像機掠過參加者們的時候,在大廳裡搜尋到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的面孔,是的,就是他,一會兒默不作聲地坐著,在思考著什麼;一會兒在便條本上飛快地寫著什麼,一會兒興致勃勃地與其他人交談。這一切對伊琳娜來說都是習以為常的事,因為過去她也曾有機會在屏幕上看見那些她認識的和招待的客人。但是,現在畢竟是另外一回事兒,她本人也無法說出這是為什麼,但她感覺就是這樣的。也許,這是因為從前看熟人的面孔時她毫不關心他為什麼在無線電播音室,他在那裡幹什麼和這個時刻把他形容成誰——英雄或者壞蛋。而涉及到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卻不是這樣了。

  她睡得很晚,而在星期一天沒有亮便起床了,並馬上急忙奔向電視機,統計資料還在源源不斷地匯入信息中心,但初步統計出的數字使人振奮。有時電視攝像機在大廳裡的眾多出席者當中一下子照亮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那張消瘦的,但高興得閃閃發光的臉,而且每一次伊琳娜都感到好像心中泛起一陣暖流。一切都成功了,一切都沒有白費勁,他們勝利了!

  伊琳娜把昨天浸濕的床上用品放到洗衣機裡,在放有咖啡杯的廚房裡,開著小電視機坐了下來,需要多做點好吃的並穿上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喜歡她穿的衣服。在任何時候他都有可能突然回家,而且不是一個人,而是帶著很多朋友,要不然就是帶著新聞記者們,所以,她作為他的妻子必須做好接待客人的一級戰鬥準備。

  吃過早飯後,她發上了面——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喜歡吃她做的大餡餅,長型大烤餅和扁平的麵包——帶蘋果和黑豆的。她回想起了不久前當她拿定主意離開家去找老朋友們時,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突然產生的恐懼,便苦笑了一下,她能去哪裡呢?她選定了自己的人生之路,並牢牢地佔據了在那種生活中的位置;伊琳娜沒有退路,哪怕是有件什麼事沒有成功,但她已無法後退了,無論在任何情況下。

  洗衣機轟鳴著,廚房裡和好的面夾帶著烤元白菜和蔥味散滿整個住宅。而且伊琳娜比從前任何時候都感到舒適和心情好,她有房子,有丈夫,她是個女主人,洗衣、做飯、收拾屋子,她是多麼幻想這一切呀!如果再有一個孩子的話——那麼可以認為一切都實現了。但是,也許,說不定將會有孩子,最好不是一個,而是兩個,說不定……

  當門鈴叮噹響的時候,她興高采烈地沖向前廳,並確信這是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然而站在門檻上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女士,她穿戴得很華貴和非常講究。伊琳娜覺得她有點面熟,進而由於不祥的預感她的心抽緊了。

  「我可以進來嗎?」太太傲慢地問一句。

  「您想幹什麼?」

  伊琳娜沒拿定主意讓她進來,希望這個女人是來找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的,知道他不在家後扭頭便走。

  「我想和您談一談,我親愛的。您認不出我來嗎?」

  「請進。」她冷冰冰地說了一句,放客人進了住宅。

  女人脫了衣服,把北極狐皮長大衣掛在立櫃的衣掛上,在大衣裡面她穿的是一套昂貴的英國花呢西服,伊琳娜領著她進了房間,建議她坐下,但自己仍然站著。她感到憂慮不安,而且她下意識地害怕坐下,像那些在任何時候準備很快站起來跑開的人一樣。

  「我在聽您講。」

  女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伊琳娜一番。

  「那您變樣了,」她打量完了之後微微笑了笑,「我甚至要說,您有點變得不怎麼好看了。其實,這不是好奇,我聽說,您遇到事故然後治療了很長時間。我希望現在一切正常,您完全康復了嗎?」

  「是的,謝謝。」伊琳娜仍舊冷冰冰地說,「您來是詢問健康情況的嗎?」

  「哪裡話,親愛的,我像到同事那裡一樣到您這兒來的,我和您,如果您沒有忘記的話,有一個共同的丈夫。」

  當然!這是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的第一個妻子——伊琳娜驚奇地明白了,一切都完了。

  「對不起,但我不得不離開您一會兒。」伊琳娜說,盡力一點也不露出她的驚慌,「我需要看一看和好的面。」

  女人臉上掠過一絲與不信任混雜在一起的驚訝。

  「當然。」她寬宏大量地點了點頭。

  伊琳娜急忙跑進廚房,故意把鍋蓋搞得轟轟作響,並悄悄地進了臥室,她知道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在哪兒存放著照片。是啊,無疑,這就是他們的結婚照,而這是他們共同生活十周年紀念日照的相片。這正是她——季阿娜·利沃夫娜。上帝啊,她為什麼來了?她需要什麼?莫非……

  「喂,和好的面怎麼樣啦?」當伊琳娜回來的時候,季阿娜·利沃夫娜嘲笑地問了一句。

  「面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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