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別人的假面 | 上頁 下頁
三一


  「那你自己不能嗎?」

  「我不能。第一,我不像你似的善於這麼直截了當地做。我不是那種性格。第二,我與伊萬·阿列克耶維奇·紮托奇內的關係不是那樣的,他是我的頭。自然沒有什麼好說的,而他與你好像很要好。」

  「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你自己想想,一個來自內務部的將軍和一個來自彼得羅夫卡的少校會有什麼樣的友誼?」

  「可是,你們每逢星期日就去散步,這一點大家都知道。」

  「是嗎?那他們議論什麼了?」

  「眾說不一。一部分人說,你們是一對情人;另一部分人說,你在盜取他的閒扯胡謅案子的情報,總之一句話你在進讒言,搬弄是非。」

  「那第三部分人呢?還是沒有第三部分人?莫名其妙的念頭不夠嗎?」

  「娜斯佳,別再說了,不管是誰說了什麼,我知道你們不是情人關係,你在進行遊玩散步時不會向他搬弄是非的。這就是說,你們之間是一種充滿相互信任和相互好感的正常人際關係。你覺得我下的定義如何?修辭大師在我心目中已經一錢不值了。」

  「好吧,修辭大師,你把我說服了,你遲遲不答覆有多長時間?」

  「我告訴尼古拉·格裡戈裡耶夫·波塔紹夫,我需要考慮幾天,要知道沒有什麼可匆忙的。人反正已經坐牢了。今天是星期六……」

  「你在暗示明天天還沒亮,我一睜開眼睛就應該去伊斯梅洛夫斯克公園與伊萬·阿列克耶維奇·紮托奇內約會?明天上午十點前,我要去工作上班,這就意味著,多蒙你關照,我應該跑著度過整整一個早晨。喂,你是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

  「娜斯佳,親愛的!你希望,我明天一大早驅車把你送到公園嗎?然後從公園到彼得羅夫卡,你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娜斯佳粗略估計了一下,如果坐車去的話,她能贏得幾分鐘睡眠,可獲得不足15分鐘的時間,但這也是很寶貴的,如果考慮到當窗外還完全天黑的時候,她起床多麼痛苦的話。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便開始給伊萬·阿列克那維奇·紮托奇內打電話。當然,她極不願去遊玩散步,但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那維奇需要幫助。如果不為了相互救助,幹嗎與警察保持兄弟般的情誼啊!

  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又重新數了一遍錢。稍微少一點的一疊是給尼古拉·格裡戈裡耶夫·波塔紹夫用來與私人偵探訂合同的,稍微多一點的一疊是給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的,她把錢分別裝進信封裡後,便坐到了電話旁邊。

  「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我是娜塔什卡。」

  「親愛的,我很高興地在聽你講話,」電話裡傳來一個聲如洪鐘般的男低音,「您去了一趟情況怎樣?」

  「一切正常。」

  「丈夫怎樣啊?他挺得住嗎?」

  「一言難盡,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他準備為自己的獲釋而鬥爭,你是怎麼考慮的……」

  「親愛的,別著急,別驚慌,這不是很快能解決的問題,如果您採取理智的態度,一切都來得及。如果您親愛的丈夫能獲得自由,您一定會非常高興的,難道不是嗎?」

  「當然,但是……」

  「娜塔什卡,哪能呢,真的嗎?你現在是他的妻子,合法的妻子,如果我沒搞錯的話,您正是這麼想的?沒有任何麻煩的理由,一點也沒有,您要控制自己,因生活而感到高興,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的,是的,我做好了一切準備,您什麼時候方便和我見面?」

  「讓我們明天吧,如果你沒有異議的話。」

  「幾點鐘?」

  「明天是星期天,我們不著急,我們好好地睡,睡足了再通電話約定吧,我將在12號地區等您的電話,這樣行嗎?」

  「好,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甯,明天見。」

  「晚安,娜塔什卡,您一點也別著急,一切都會好的,我答應您。」

  § 6

  星期日,選舉國家杜馬這一天,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天還沒有亮就醒了,在自伊琳娜從療養院回來時起過去的一周裡,他都比她起得早。

  星期三採取的措施非常好。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甚至沒有認為,新聞記者對他和他妻子表現出什麼興趣,所以膽戰心驚地等待著星期四和星期五的報紙。自然,他問了伊琳娜,她對記者發表了多少談話和講了些什麼,但伊琳娜講述是一個方面,而那個有成見的記者介紹完全是另一回事兒。

  「你自我感覺如何?沒有說不應該說的吧?」當他們回家的時候,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在汽車裡詢問道,「沒有說許多蠢話吧?」

  「我不曉得,謝廖紮。」伊琳娜歎息道,「我很注意自己的外表,盡力去做一切應該做的事,但我毫無把握。」

  他們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視,並開始等候夜間新聞報道。

  「伊琳娜!」當電視上開始播放關於招待會的採訪報道時,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喊道,「走,快點!」

  伊琳娜還沒有完全穿好衣服,就從房間裡急忙跑了出來,大概這時她正打算穿上長罩衫,因為站在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旁邊的她光著腳,穿著一件在長裙下面穿的短款衫裙,這件衫裙簡直美極了。

  「……按著記者們的鑒定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一對是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和他的妻子伊琳娜……」

  在電視屏幕上出現了毫不用力地抱著妻子向通往入口處上邊臺階走去的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

  「伊琳娜在對我們的記者發表談話時說,幾個月前她遇上了車禍,到現在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還說丈夫抱著她是因為她上下樓梯暫時還有困難。政治家妻子伊琳娜認為自己的職責是無論是在他的政治前程順利發展的情況下,還是在選舉中完全失敗的情況下,都將成為他可靠的精神支柱。」

  在電視屏幕上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吻伊琳娜的手,並挽著她的手通過大廳端給她一杯香檳酒,不用說,看上去他們的確很好。

  「另一位著名政治活動家的夫人米哈伊拉·亞茨金娜在丈夫的政治前程中對自己的位置持另外一種觀點。」

  現在在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一位濃妝豔抹的漂亮女人,她大約35歲,一頭過分時髦的短髮,穿一條價格昂貴開口很高的小短裙子,露出極性感的大腿。在她旁邊站著一名電視臺記者,手裡拿著麥克風,正在對她進行採訪。

  「我經常和丈夫討論他的政治綱領,甚至我們有時也在這方面發生口角。」

  「就是說您並不在各個方面都贊同您丈夫的政治觀點了?」新聞記者立刻抓住她不放。

  「不是……」女人明顯地慌了神,儘管很快控制住了自己,「我贊同他的觀點,只是在我們進行討論、並取得一致意見之後。」

  回答是不能令人滿意的,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馬上意識到了這一點。

  「您能說出哪些與丈夫產生意見分歧的政治問題嗎?」

  「比方說,競選活動的戰略。我認為,對他的政黨來說進行電視廣告式宣傳是必要的。所以我不得不花費較大的努力來堅持自己的意見。他抵抗了很長時間,但是我認為電視——這是最重要的大眾傳媒工具……」

  女人明顯地想把令人高興的事兒告訴電視新聞記者從而公之於大眾媒體的屏幕上,但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律明白亞茨金的妻子一切都搞砸了。他認為政黨所進行的電視廣告式宣傳是最淡而無味的,是所有廣告式宣傳中最不成功的一種宣傳,進而現在選民將會知道,亞茨金聽命于並非聰明過人且給他出愚蠢主意的妻子。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當然明白事實上一切並非如此,電視廣告式宣傳一定要加工,否則不懂得人們心理的無腦筋的業餘愛好者們製作了一次廣告快車,這個身著挑釁性的短裙和有極性感的大腿的光彩奪目的女人絕不是罪過,但在數萬萬電視觀眾的眼裡亞茨金名聲掃地了。不成功的電視廣告式宣傳和穿著華貴的謀士妻子被不懷好意的記者想方設法合併成了一個完整的印象,已沒有時間去改變它。

  顯然,伊琳娜看上去要好得多,舉止聰明得多,外表端莊大方,而且意圖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明天莫斯科和莫斯科郊區多雲,陣風、風向偏北……」

  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關上了電視並扭身轉向伊琳娜。只是現在他們倆才發現,她沒穿衣服。

  「對不起,」她恍然大悟,下意識地抱住自己雙肩,並用胳膊肘遮住胸部,「我從浴室跑出來的,正打算站到噴頭下洗淋浴。」

  「哪裡的話,」他寬宏大量地招了招手,「你不必在我面前感到難為情,我們畢竟是夫妻,喂,你感覺如何?你總算能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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