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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就成了愚蠢無知和平庸無能的新聞記者了,如果相信她婆婆的話。她與廖尼奇卡在一個年級學習並在他寫完自己第一部書之後決定與他結婚。她感覺到,這是「金礦脈」,廖尼奇卡是那種純真而容易相信人隨男孩,他從來沒有風流韻事,甚至連輕浮的傾慕也沒有,當然,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得到他很容易,無需經過鬥爭。要知道他已經22歲了,您應該明白,說的是什麼……

  結婚後,年輕人開始單過,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在莫斯科市中心有一間兩室一套的公用住房,後來鄰居死了,進而她因勝訴拿到了第二間住房,這幫助了廖尼奇卡,因為他在這之前就已經是著名作家了,他需要工作的地方。自然,你用任何東西也代替不了母親的影響,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高傲地講述說,結婚的頭幾年廖尼奇卡還完全屬￿她,是個好兒子,聽話的兒子,鍾愛的兒子。但是,您聽我說,兒媳婦沒有放任不管,令她難以忍受的是廖尼奇卡聽母親的話的時候比聽妻子活的時候多。所以她開始逐漸地把丈夫控制在自己手裡,他的穿著打扮開始起變化了,髮型變了,開始留那種她喜歡的長髮,也留起了鬍子,儘管從前他的鬍子一直刮得光光的。

  當然,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辯解說,著名作家應該有自己的形象。因為他的照片要印在每本書的封面上,他要應邀上電視,所以他不能讓人看起來很隨便。但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確信,所有關於形象的話題只是為了轉移視線,實際上對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來說,重要的是強迫廖尼奇卡按著她所希望的那樣做,而不是按著從小母親使他習慣的那樣做。她為了故意氣婆婆竭盡一切之能事,絕對一切!而當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看見她與某個男人坐在汽車裡時,對兒媳婦的一切友好態度頓時消失了。(「好像這個友好態度什麼時候曾有過似的。」娜斯佳·卡敏斯卡妞·阿娜斯塔霞暗自評述道。)自然,無論是她,還是廖尼奇卡,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誰都沒告訴。何必讓兒子傷心呢?

  「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對不起,您只根據您兒媳婦坐在您不認識男人的汽車裡這一事實就能下結論嗎?您生活中從來沒坐過出租汽車或私人汽車?朋友或者同事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從來就沒有用車接送過您?」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把嘴唇一癟,「我無論如何也能把平常的司機和情夫區別開來的。因為平常司機的面頰是不會讓人撫摸的。」

  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對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所講的東西思考了一下。

  「勞駕,請您回憶一下這事發生在什麼時候?」

  「夏天。當然具體日期我想不起來了,大概是六月底七月初的樣子。」

  「請您描述一下汽車的情況,牌號,顏色。大概您看見車號了吧?」

  「車號我沒看見,因為天基本上已經黑了。『伏爾加』,那種發黑的顏色。」

  「怎麼這樣?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您說天已經黑了,無論車號,還是車的顏色您都沒看出來,而看見了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甚至還看見了她撫摸男人的後腦勺和臉蛋了。這是不可能的事兒。」

  「很有可能。」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生氣地說,「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是我在大街看到的,她在售貨亭買了一些香煙。我感到很奇怪,因為無論是她,還是廖尼奇卡都不抽煙,我本想喊住她,可她拿著煙就向汽車走去了。我一看,這不是廖尼奇卡的汽車,所以我沒呼喊。我彎下腰以便看一看是誰在開車,因而就看到了……」

  「你什麼都沒看到。」娜斯佳·卡敏斯卡妞·阿娜斯塔霞憤恨地自言自語道,「你不停地在撒謊,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把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置於受攻擊的地位。瞧見她買煙了,瞧見她坐上『伏爾加』汽車,接下來是什麼?順便說一下,你的廖尼奇卡從9年級就開始吸煙了,而最近3年——每天抽一包半。你簡直在使他癔病發作,並以一切神聖的名分祈求別被有害習慣束手就縛,而隱瞞他吸煙的事實比傾聽你的號叫聲更簡便一些。他也許與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結婚不是由於熾熱的愛情,而只是一個目的,就是為了離開這個家不和你住在一起生活。」

  「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請您說一說,你覺得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是個聰明人嗎?」

  「哪裡話!」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輕蔑地揮了一下手,「哪裡有聰明可言啊?在我看來,她一輩子也就讀過兩本半書。」

  「我問的不是文化水平,而是思維能力、智力,善於合乎邏輯地思考、概括、分析、作出結論、有條有理地敘述自己的思想。」

  「那我就告訴您,她是個平庸無才的新聞記者。」

  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怎麼也不想看見智力、博學多識和職業對口之間的差別。既然是平庸無才的新聞記者,這就意味著是個大傻瓜。有意思的是,如果這個無能的新聞記者是非常有天才的生活學家的話,她會說嗎?

  「這就是說,她作為人總的來說是不聰明的。」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不無別有用意地更準確地補充說。

  「絕對是。」作家母親急忙確認說。

  「因為這一點您兒子從來就沒產生過不滿意?要知道他,作為善於創作的、精明的、有審美觀點的人不可能看不到,他的妻子不夠聰明和知識不夠淵博。」

  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回到了辦公室並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沒有打斷她們的交談。但是,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不知怎麼地全身立刻縮成了一團,好像感到旁邊來了敵人並準備回擊似的。

  「她是作為女人被我兒子迷戀上的,因為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沒有任何其他的優點。」她冷冰冰地回答說,「因為我已對您講過,廖尼奇卡是一個純真而又品行端正的男孩,他從來不敢和少女們發生曖昧關係,如果他沒有重要意圖的話,因此,當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著手幹那種事的時候,他立刻服從了,因為他是一個正常的年輕男人,您應該理解……」

  「好,」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加入了談話,「讓我們擱下這個話題吧。加林娜·伊萬諾夫娜,我們重新回到您兒子這個話題上來。請您說一說,您讀過他的作品嗎?」

  「當然讀過。」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自豪地回答說,「這些作品我看到得比所有人都早,廖尼奇卡總是把尚未交給出版社的手稿帶回來讓我看。」

  「在關於您兒子的書的評論文章中不止一次地指出,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精明而資深的女性心理學家。您贊成這種觀點嗎?」

  「那當然,毫無疑問。」她斬釘截鐵地說。

  「那請您給我們講一講,他從哪裡獲得的所有那些幫助他成為女性長篇小說作者的知識的。他是個男人。如果相信您的話的話,他與女人們打交道的經驗是最少的,他是從哪裡知道這一切的呢?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他學會了如此好地明白女人的事的呢?」

  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落入了早就設下的圈套,她在這裡講了許多情況之後已經不能訴諸無論是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還是熟悉的姑娘們和女人們了,說明廖尼奇卡有很多女人,因為他是一位漂亮的小夥子而且成就卓著。這一招沒行通,於是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壓住心裡的怒火只好說出兩個女人的名字,這兩個女人愛上了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並甚至好像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來了。他在任何情況下到母親這兒來做客都不帶妻子,不止一次地給兩個女人打電話。

  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對訊問的結果十分滿意,本來打算離開,留下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和加林娜·伊萬諾夫娜·帕拉斯克維奇兩個人單獨地談一談,但突然她的注意力被一句話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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