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格麗特·杜魯門 > 水門疑案 | 上頁 下頁
三六


  「我們並非無能,只不過幹得太多,工資卻太少。」

  凱利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要是想起什麼來,給我們打電話。祝你今天愉快,凱利先生。」

  他回到墨西哥力量組織,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叫接線員不要轉進任何電話。他在一個小記事本上花了一小時作了筆記。到了中午,他說他下午要出去,「我不能接電話,晚上打給我錄音電話,告訴我這一天都是誰打過電話。我會從墨西哥給他們中的一些人回電話。幾天後見。」

  他走過兩個街區,到了停車場,交了錢,放上了一盤號稱墨西哥麥當娜的艾斯特瑞德·哈達的磁帶,慢慢地把他灰色的1992宏達車開出來,沿著第十七大街向南駛去,又拐到通往喬治·麥森紀念橋的路上。最後到了喬治·華盛頓和羅伯特·李的故鄉、歷史名港重鎮亞歷山大。他在聯合大街上找了個停車位,下了車,走進聯合大街公益廳。弗古森已經在酒吧等他了。凱利在他身邊的高腳凳上坐下。

  「交通不便嗎?」吉姆·弗古森問。

  「我來晚了嗎?」

  「沒有。只想瞭解一下交通狀況。」

  凱利笑了,「你在喝什麼?」

  「弗吉尼亞土人。他們專門為這裡釀制的。」

  「噢?」跟吧台侍者說,「來一杯弗吉尼亞土人。」

  「餓了吧?」弗古森問。

  「不餓。有一點。今天早晨在警察局呆了一小時。」

  「一次頗受鼓舞的經歷吧。」

  「對。」

  「這樣吧,我們先說再點菜,還是先點菜再談?」

  凱利四下看了看。酒吧和整個房間都漸漸坐滿了人,「我們先找個桌子。」

  「上樓吧。」

  他們端著啤酒杯上了二樓,找了個僻靜舒服的角落坐下。弗古森叫了蟹肉蛋糕,凱利要了一個俱樂部三明治。

  「跟我說說吧。」女招待走後,弗古森說。

  凱利參考著他的記事本,向弗古森介紹了今天早晨在警察局的情形,又把他瞭解的關於勞拉·弗洛瑞斯和莫林·沙被殺的情況也告訴了弗古森。弗古森一直挺直地坐著,靜靜地傾聽。他二十年海軍情報官員的經歷全寫在他的身上:他的鹽和胡椒色的頭髮剪得很短,緊貼著太陽穴,眼睛明亮,很少會眨一下,他的皮膚對於一個45歲男人來說顯得年輕無暇,不過要是瞭解一下他生活規律,這也並沒有驚人的——他每天都要運動,從不抽煙,偶爾才喝點啤酒,通常還會剩下半杯。

  他的穿著風格也跟拉蒙·凱利不同。他曾驕做地20年四季都穿著軍裝。現在退休了,他也幾乎總是穿著他的民用制服:純藍色運動上衣、白襯衫、領帶、灰色寬鬆褲、亮得可以照見影兒的皮鞋。

  他們的午飯來了,暫時打斷了凱利的獨白。喝咖啡的時候,凱利又繼續講,弗古森很少說話,靜等著凱利講話停頓時偶爾問上一兩個問題。

  「我想就是這些了。」凱利最後說。

  弗古森在消化凱利的話和他的蟹肉蛋糕時,嘴唇緊抿成一條線。

  「那麼,」凱利問,「下一步怎麼辦?」

  「這我可沒法說,」弗古森答道,「我會把你所說的一切都傳到上面。他們會決定下一步怎麼辦。」

  「我擔心他們什麼也不做。」

  「只要涉及到政治,這就非常可能了。」

  「我昨晚跟勞拉的父親說了。」

  「很艱巨的任務。你怎麼告訴他的?」

  「只是說我對他女兒身上發生的事情感到很遺憾,告訴他我們是朋友。」

  「有沒有說你告訴我的這些?」

  「沒有。考慮到他和革命制度黨的聯繫,我覺得那樣做是不合適的。他的女兒是被他自己的朋友殺死的。」

  「這真是有些殘酷,是吧?革命制度黨裡的人並不都是殺手啊。」

  「吉姆,每個革命制度黨人都是,至少每個會因這個黨下臺而有損失的人都會不惜一切手段來保住他們的地位。」

  弗古森明亮的綠眼睛一點也沒透露他的想法。

  凱利說:「我今晚要飛到墨西哥去見她父親。」

  「你肯定你應該去嗎?」

  「為什麼不該去?」

  弗古森皺了皺眉算是回答。

  「我覺得應該做些什麼。」凱利說。

  「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我不習慣這樣對此無能為力。這就是那些墨西哥領袖們和大肥貓們希望看到的。我們就這樣沉默,任由毒品和毒錢滾進滾出,任由他們來姦淫我們的國家和人民,直到……」

  弗古森舉起一隻手。「想聽句忠告嗎?」

  「什麼?」

  「退後,拉蒙。只繼續做你一直做的工作,繼續收集情報,得出些結論以幫助他制定出可行的政策。」

  「而且,閉上我的嘴。」

  「對,這也很必要。我會把你說的報告上去,而且我會隨時把我所瞭解的下一步的行動通知你。」

  「那勞拉怎麼辦?還有加沙?他們成了戰爭中倒下的大兵,就這麼算了?葬在無名的墓裡?就這樣犧牲了?」

  弗古森擺了擺手要結帳。他付錢的當口,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弗古森還給了小費,點點頭,站起身來。他們下了樓,底下的酒吧的人比一小時前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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