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格麗特·杜魯門 > 國會山疑案 | 上頁 下頁
二九


  「我會馬上派人叫他來。但在這之前,我必須問,你對他的興趣是單純因為他父親的死,還是因為你對我們的教派也同樣感興趣?」

  莉迪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於是也就這樣告訴了他。

  「這是一個合情合理的問題,詹姆斯小姐。當你努力待奉上帝多年,而那些與你信仰不同或視你為洪水猛獸的人又不斷攻擊你時,你會變得……怎麼說呢,你會變得提心吊膽的。」莉迪婭蹺起了腿。「我並不認為你的信仰威脅到了我。我來這裡,是因為我為調查卡德威爾參議員謀殺案的參議院委員會工作。任何個人興趣——如果說有的話——都將是因好奇所至。」

  「我相信,你曾聽說過關於我們的謠言,在電視上看到過。」

  「是的,有一些。」

  「然後?」

  「然後我的反應?像大多數人一樣。對我所聽說的一些宗教儀式、籌集資金的方式以及人們所說的對教派成員的思維控制,我確實有些疑問。」她險些說出邪教而不是教派,不禁心中暗暗慶倖。同時,她也對自己有些失望,因為這麼快就被捲入了一場關於邪教的談論。「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真的不願在這裡談論你的教派。這不是我來這裡的目的。」

  「但你會帶走你對我們的印象。我想,我作為教派的執行領袖向你做一個真實的說明,這是很公平的……哦,茶來了。」精巧的銀制茶壺、古老中國茶杯。莉迪婭嘗了一口,點頭表示肯定。

  「很高興你喜歡這茶,詹姆斯小姐。你可以走了,理查德。」年輕人走出房間,關好了滑門。

  「好,詹姆斯小姐,在我們享受茶和爐火的時候,請允許我簡要介紹一下內心忠貞教。我會告訴你事實真相。希望你做好準備聽我講。」

  「我不知道這會有什麼關係。」

  二十分鐘後他結束了介紹。莉迪婭可以肯定這是早已準備好的講演,裡面充滿了對教派及其目標的讚譽之辭。他說教派成員的行動不受任何限制。他對莉迪婭說,只要信徒們忠實于教派的信仰,他們就是自由的,教派甚至鼓勵他們與外界打交道,將他們的信仰傳遞給其他人。

  莉迪婭知道,從某種角度講他說的是真的……人們經常能在市里看見這個教派的成員,散發傳單、向行人宣傳他們的教義,當然還有募集捐款。至少他們從肉體上來說是自由的。而精神上的控制就是另一回事了。她很想指出這個問題,但還是忍住了。

  朱維爾還說他只是教派的行政領導,而它的精神領袖、尊敬的西爾萬·誇勒斯才是一切活動的中心。

  莉迪婭通過報紙上的報道,知道誇勒斯的一些情況。他六十多歲,高大,魅力超凡。他的聲音洪亮,辭藻華美,一雙眼睛在說話時閃閃發亮。有人還說他能對他的聽眾實行催眠。不過莉迪婭的一個精神病醫生朋友曾對她解釋過,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在聽者身上。這位醫生在治療吸煙和肥胖時使用過催眠療法。他告訴莉迪婭,每個人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進入催眠狀態的潛力。這種潛力比較大的人是最容易被說服的。當他們面對某個權威人士時,就很容易喪失判斷能力。

  在朱維爾的講演過程中,她不時地點著頭,偶爾還問幾個問題,儘管她對這些根本不感興趣。她耐心地等著他講完,以便能見到馬克·亞當。

  「有問題嗎,詹姆斯小姐?」朱維爾在宏篇大論之後問道。

  「沒有。」

  「這個中心是我們在弗吉尼亞的四個聖地之一。我們在其他十一個州都有中心,而且最近還在德國和法國建立了基地。」

  「令人印象非常深刻,也許我們以後再有機會深談,但我現在的時間很緊。我現在可以見見馬克·亞當嗎?」

  朱維爾走到門口,向那個在走廊裡望風的年輕人說了些什麼。幾分鐘之後,馬克·亞當走進了房間。他和其他年輕人一樣穿著長袍,只是他的長袍顯然剛剛洗過和熨過。

  「你好,馬克。」莉迪婭說著,站起身來。

  他面無表情走到她跟前,向她伸出手並微微點了點頭。

  「坐下,馬克。」朱維爾說道。馬克在桌子對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直直地向前望去,目光越過朱維爾,一直望向窗外。

  「我告訴過你詹姆斯小姐想跟你談談,」朱維爾說道,「而我己同意她這樣做。從始至終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

  在莉迪婭看來,馬克·亞當不是被藥物麻醉了,就是進入了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知覺狀態。她覺得自己仿佛走進了一家精神病醫院,在探訪一位病人。「你好嗎?」她問馬克。

  他慢慢地轉過頭來看著她,似乎是在努力認出她是誰,接著用一種單調的聲音說道:「我很好,謝謝你。我很快樂。你好嗎?」

  「我很好,馬克。真高興能再次見到你。」

  他的目光又轉向了窗戶。

  「馬克,你沒事吧?」

  「馬克在這裡做得非常出色,」朱維爾說道,「馬克已經使自己與上帝之間的關係變得越來越親密,他在全心全意地侍奉著上帝。是不是,馬克?」

  「是的。上帝賜予我夜與晝,而我用它們為他增輝。」

  莉迪婭清清嗓子,打開公文包,拿出一個黃色的記事本。上面是她打算問的問題。「馬克,你可能知道,我已經被任命為負責調查你父親的謀殺案的參議院委員會的特別顧問。這就是我來這裡的原因。不久的將來,你會到委員會去作證,但我想先找機會和你談談。你知道你不一定非得這樣做。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在討論你父親的死亡時要求一位律師在場。」

  「我知道。」他的聲音似乎比剛才多了些生氣。

  「我和馬克談過此事,」朱維爾說道,「他明白自己的權利。我們也很關心他的利益。我們同屬￿一個互相友愛的大家庭。」

  莉迪婭沒有理睬朱維爾。「馬克,你是否知道有什麼人想殺死你父親?」

  他搖搖頭。

  她猶豫一下,然後問道:「你想不想他死?」

  他的臉再次變得生動起來。他直直地看著她:「不。」

  「你對警察說了些話,馬克,有人會認為這些話……呃,對你父親充滿了敵意。如果說你對你父親很生氣,你同意這種說法嗎?」

  「他當然同意,」朱維爾說道,「馬克·亞當的父親可不是我們所說的一個體面的、敬畏上帝的人。」

  「朱維爾先生,如果你能讓馬克自己回答這些問題,我會很感激的。你在場是一回事,你替他回答問題可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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