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姬·史菊華 > 上鎖的房間 | 上頁 下頁
三六


  「我可沒這麼說過。其實我上個星期二和卡斯穆談過,只是我和他談的時候,他的心情不像你和他談的時候那麼平靜。」

  隆有種被騙的感覺。

  「你真是難以捉摸,」他說。

  他拉開書桌中央的抽屜,拿出一本用夾環釘起來的筆記本。他翻了一下,然後撕下其中一頁拿給馬丁·貝克。

  「我還有一些你可能會感興趣的資料。」他說。「斯維瓦到昆斯荷曼並沒有多久,我查過他以前住的地方,可是後來我就不再管這件事。無論如何,這是地址,就給你吧。」

  馬丁·貝克看著那張紙。上面寫著一個人和圖爾街上的一個住址——那一區為了某個理由,曾經被稱為「西伯利亞」。他將那張紙折好並放進口袋裡。

  「謝謝你,埃那。」

  隆沒有說什麼。

  「再見。」馬丁·貝克說。

  隆只是簡單地點點頭。

  他們之間的關係從來就沒有特別好過,而現在似乎又更加惡化了一些。

  馬丁·貝克離開隆的辦公室,不久後就走出那棟大樓。他快步穿過城鎮,沿著昆斯荷曼街,然後在孔斯本轉到昆斯街,再到斯維瓦根,再轉往北方。

  其實他可以說些好聽或至少友善的話,這樣很快就可以增進他和隆之間的關係。他有這麼做的理由。對斯維瓦死因的調查從一開始就是一片混亂,而從隆接下這個案子之後,他便快速地把它處理掉,還做了些完美的修正。

  隆應該立刻就察覺到屍體底下會有一把左輪,也知道這是非常重要的證據,可以說明一切。屍體被移走之後卡斯穆真的檢查過地板嗎?如果沒有也不能責怪他。加斯塔森身為卡斯穆的上司,也曾經到過現場,並裝出自信的樣子對整個情況做了一番解釋,這讓那兩個巡警的責任小了些。

  假如卡斯穆沒有檢查,那麼事情立刻就可以從另一個方面來看。屍體被抬走之後,那兩個人就查封了房子然後離開。但是在這麼一個特別的案子裡,「查封」代表什麼?

  因為警方一定要將門上的鉸鏈撬開才能夠闖進屋子裡,因此勢必有些破壞;那麼查封也不過就是將一條封條緊緊地貼在門柱之間,然後再掛上一張告示牌,上面寫著這個地方是為什麼,又是根據某條法令而查封的。當然,這實際上一點作用也沒有。所以在之後的幾天裡,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毫無困難地進去,而所有的東西都可能已經被移動過,例如一把槍。

  而從這一切可以猜出:首先,卡斯穆故意編造了一個謊言,而且,這進一步暗示他非常善於說謊,不但騙了隆,就連馬丁·貝克都相信了他的話。隆和馬丁·貝克在這方面都已是老手,大家都認為他們兩個人不容易受騙。

  其次,如果斯維瓦真的對自己開槍,為什麼有人要花這麼大力氣去偷那把槍?這很明顯非常矛盾。何況那個男人是在一間被反鎖的房間裡被發現的,更糟糕的是找不到任何武器。

  斯維瓦似乎沒有親近的親戚,也沒有人知道他是否有任何朋友。如果沒有人認識他,誰會對他的死亡有興趣?

  馬丁·貝克感覺到他必須多搜集些資料以便拓寬自己的思路。而這其中,他必須先調查一件與六月十八號那個星期日發生的事有關的細節。但是在這之前他要先對卡爾·愛德溫·斯維瓦這個人多作一些瞭解。

  在那一張紙上,隆給他的那張紙上,不只寫著一個在「西伯利亞」的地址,還有另外一些隨手寫下的記錄——一個名字:女房東,李·尼爾森。

  馬丁·貝克到了圖爾街上的一棟房子前面。他匆匆地看了一下門口的名牌,知道女房東也住在這棟樓裡面。這點蠻值得注意的,也許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好運。

  他爬上三樓,然後按了電鈴。

  § 21

  這部卡車是灰色的,上面除了車牌以外沒有任何的標記,那些開著卡車的男人穿的工作服顏色幾乎和卡車一模一樣。從他們的外表根本猜不出他們從事何種職業,他們可能是任何一類的工人,也可能是市政府的員工,而事實上正是這樣。

  現在是傍晚接近六點鐘,再過十五分鐘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發生,他們就可以結束今天的工作,回家逗逗孩子,然後坐在電視前休息。

  馬丁·貝克在圖爾街要找的人都不在家,但是他找到了這兩個人。他們正坐在他們的福斯貨車旁邊喝著瓶裝啤酒。那輛車上傳出陣陣消毒藥水刺鼻的氣味,但還是有另外一種味道是任何化學藥品也無法掩蓋的。車的後門開著,這是可以理解的,那兩個人要利用這難得的機會把車子裡的味道吹掉。

  在這個美麗的城市中,這兩個男人有一種特殊的功用。他們每天的工作就是清除那些自殺者或用其他方式離開這種生活、而換到一個比較舒服的環境去的人。

  有少數人,例如消防員和警察,還有某些新聞記者或其他眼尖的人,對這種灰色的卡車相當熟悉。當他們看見它在街上奔馳的時候,就知道有些不對勁了。但是對大多數人而言,它並沒有什麼奇特的,它只是一種處理特殊狀況的交通工具而已。但無論如何,實在沒有理由讓這些消沉的人們再受到更多的驚嚇了。

  像許多其他從事特定工作的人一樣,這些人在工作來臨時默默地守著本分,保持泰然;他們很少或從不曾在社會福利這部機器裡過分誇大他們的角色。他們差不多只和自己人討論。他們很早以前就知道,大部分的人聽到他們的話之後的反應是非常負面的,特別是在一些愉快的場合,例如和朋友在一起時,或者和妻子在咖啡桌前聊天時。

  他們雖然每天都要和警察接觸,但收到的總是一些平凡無奇的命令。因此一位刑事組長對他們的工作感興趣,甚至還約他們出來,的確讓他們感到興奮。

  那兩個人當中比較多話的那個用手背抹了抹嘴,然後說:「沒錯,我記得那件事,在保斯街不是嗎?」

  「是啊。」

  「那個名宇我不太記得了。你說是史多?」

  「不是,是斯維瓦。」

  「我沒什麼印象,我們通常是不管名字的。」

  「我瞭解。」

  「那也是一個星期日。星期日總是比較忙碌,你知道嗎?」

  「你記得我說的那個警察嗎?肯尼思·卡斯穆?」

  「不記得了,名字對我根本沒有意義,但是我記得那個直瞪著看的警察。」

  「在你去抬屍體的時候?」

  那個人點點頭。

  「是的,我們認為他是裡面比較難纏的。」

  「哦,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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