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姬·史菊華 > 上鎖的房間 | 上頁 下頁
二四


  進門後,莫斯壯和莫倫在惟一的一張空桌子那兒坐下。這裡的顧客雖然不多,但是已經快要擠滿了;裡面僅有的性感人物就是吧台後面那兩個金髮女郎了,所有的顧客都是男的。

  其中一個女服務生走過來,身體向前傾。那兩顆粉紅色的乳頭若隱若現,還飄來陣陣夾雜著汗水和香水的味道,令人難以忍受。莫斯壯點了一杯「螺絲進洞」,莫倫則要了一杯不加冰塊的起瓦士。酒來了以後,他們兩個人的目光就在店裡搜尋豪瑟。他們並不知道他長得什麼樣子,只知道人們都說他是個難纏的客人。

  莫斯壯先看到他。他站在吧台的另一邊,嘴角上叼著一支細長的雪茄,手裡拿著一杯威士忌。他穿著一件褐色的絨皮西裝,長得很高,瘦瘦的,肩膀寬闊;他留著鬢角,頭髮微禿;黑色的頭髮平順地攏向後面。他冷漠地靠在吧台邊,對女服務生說了些話。她遲疑了一下,然後就走過去和他說話。他極像史恩·康納萊。金髮女郎以欽慕的眼光注視著他,然後挑逗地呵呵笑;她把手掌彎成杯狀放在雪茄下方,然後手指輕輕一彈就把前面一截煙灰彈到手裡。他裝作沒看到。過了一會兒他喝光了威士忌,馬上又再叫了一杯。他面無表情,嚴峻的眼光瞄著那個女郎身後的某個地方。他的眼睛其實根本沒有瞄過她;他只是站在那兒,就如同別人形容的那樣——不動如山。就連莫倫也覺得很有意思。他們在等他看向這個方向。

  一個瘦小而古板的男人走了過來,他穿著不合身的灰色西裝和白色尼龍襯衫,還打著一條酒紅色的領帶。他坐在他們旁邊的椅子上。他的臉很圓,而且紅潤,在無框的眼鏡後面是一雙藍色的大眼;微卷的頭髮是旁分的,而且剪得很短。

  莫斯壯和莫倫分別瞥了他一眼,然後就回頭去觀察吧台那個有詹姆士·龐德風格的人。

  過了一會兒,在他們身旁坐下的那個人和他們低聲說了些話,剛開始他們還不曉得他是在和他們說話——過了一會兒之後他們才弄清楚,原來眼前這個溫順的人才是古斯達夫·豪瑟,而不是吧台那邊那個人。

  稍後他們離開了馬格諾裡亞酒吧。

  莫斯壯和莫倫愣愣地跟著豪瑟。他披上一件墨綠色的皮大衣,戴著一頂泰倫尼帽走在前面,領著他們到霍夫的公寓。

  霍夫大約三十出頭,是個開朗的人。他介紹了他的家人:他的妻子、兩個小孩,還有一隻臘腸狗。稍晚,這四個男人一起出去吃晚餐,並談論他們共同的嗜好。霍夫和豪瑟在這行裡已是經驗老到,而且各自擁有幾項特殊且有用的專長。此外在被判了四年刑而如今好不容易出來了之後,他們正野心勃勃,蠢蠢欲動。

  和他們的新夥伴相處了三天之後,莫斯壯和莫倫回到住處繼續為這一次的大買賣做準備。那兩個德國人保證他們會做好準備,到時候一定會出現。

  七月四號,星期二,一切都已就緒,星期三他們到達瑞典。

  豪瑟從卓格開車,再搭早上的渡輪到林罕,他們約定好他要在斯凱普布隆接霍夫;而霍夫則搭歐羅桑公司的船在中午先到那兒。

  霍夫從未到過瑞典,也不知道瑞典警察的穿著是什麼樣子,這可能就是為什麼他在到這個國家的時候有些迷惑,行為有些詭異的原因。當他從阿布薩龍號的船梯上走下來的時候,一個穿著制服的旅客服務人員走向他,霍夫立即認為那個穿制服的男人是警察,一定是風聲走漏了,所以他們要來逮捕他。

  就在同時,他看到豪瑟坐在停於對街的轎車中,開著引擎等他。驚慌之下霍夫拿出他的槍,指著那個驚訝的服務人員。那個人的未婚妻剛好在阿布薩龍號的自助餐部門做事,他只是來找她而已。在所有的人都還來不及反應之前,霍夫跳過停車位和人行道之間的路障,穿過幾部汽車,又跳過另外一邊的路障。其間他還在兩部大拖車之間滑倒,槍也掉了,最後他鑽進了豪瑟的車裡。

  豪瑟看到霍夫向他沖過來,便很快地打開車門,而且在他跑到之前就已經讓汽車開始滑動;然後霍夫的腳在油門上猛踩,在所有的人都還來不及看見汽車的牌照號碼之前,他們就在轉角附近消失了。他一直開著,直到確信沒有人要攔住他,也沒有人跟蹤他為止。

  § 16

  眾所周知,好運和惡運總是此消彼長,所以當一個人走了黴運,一定有另外一個人在走好運;反過來說也是一樣的。

  莫裡森自認為好運和惡運他都負擔不起,所以他很少去碰運氣。

  他所有的行動都有雙重的保全計劃,都是他獨自設計的,除非是許多不同的惡運在最不可能的組合下同時發生,而導致不可避免的災難,否則他的計劃應該能夠保證行動的成功。

  當然,職業上的挫折在所難免,但是大概都只是財務上的問題。然而,幾個星期前,卡拉比耶裡的一個意大利中尉出乎意料地不買他們的帳,查封了他們一整車的色情書刊。不過要從那裡追到莫裡森身上是不可能的。

  另一方面,幾個月前他捲入了一個完全令人無法理解的事件中。然而這個事件並沒有任何的影響,而且他覺得類似的事情大概還要再過好幾年後才會再發生。根據某種充分的理由,他認為他被捕的機會,比他在三十二個足球賭注中猜中十三個的機會還要低。

  莫裡森很少閑著,他這個星期三的節目排得滿滿的。他要先到中央車站拿別人委託他運送的毒品,然後把它送到厄斯特馬爾姆地下鐵道的儲存櫃中;然後,他要把鑰匙交給某個人,以交換一個裝著錢的信封;接下來他要從那個經常寫給莫斯壯和莫倫的詭異的信裡找到線索。這讓他很傷腦筋,因為儘管他努力地嘗試,還是沒有辦法猜出寄信人的意思。然後他會花點時間去買東西,買內衣褲之類的。他行程表的最後一項,也是每天的例行公式——到丹維克懸崖上的公寓。

  那些毒品包括安非他命和一些混合的藥,它們通通都放在一條麵包和一塊乳酪裡面。而麵包和乳酪則連同許多其他不會特別引人注意的東西,一起放在一個購物袋中。

  他已經拿到了貨,正站在中央車站外的行人穿越道上。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矮小、不重要、又很體面、拿著購物袋的男人。

  有個老太太站在他旁邊,而另一邊有一個穿著綠色制服的女交警和其他的人走在一起。在人行道上距離他五碼的地方,兩個看起來畏畏縮縮的警察雙手背在後面站著。交通狀況一如往常——也就是說非常地擁擠——空氣中充滿了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廢氣。

  最後綠燈亮了,大家就開始推擠,想要打敗其他過馬路的人。有個人不小心撞到那位老太太,老太太很害怕地說:「我沒有戴眼鏡所以看不清楚;不過現在是綠燈,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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