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姬·史菊華 > 上鎖的房間 | 上頁 下頁
一一


  「你確定是A開頭的嗎?」隆問道。「不是AA或AB之類的嗎?」

  「不是,只有A,我記得很清楚,我對看過的東西都記得很清楚。」

  「是的,那很好。」隆說。「如果所有的目擊證人都能像你一樣,那我們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噢,那是一定的。」斯瓦根說。「《我是部攝影機》,你讀過這本書嗎?依薛伍德寫的。」

  「沒有。」隆說。

  他看過電影,只是不願意說出來;他是因為仰慕朱利·哈裡斯才去看的,不過他不知道作者是依薛伍德,也不知道那部電影是小說改編的。

  「那你一定看過電影吧?」斯瓦根說,「好書都會這樣的。看了電影就不必花時間去看書了,那部片子真是帥極了,雖然片名有點蠢,如果叫『柏林激情夜』你看怎麼樣呢?」

  「噢,」隆很確定那部電影的片名叫《我是部攝影機》。「是啊,那聽起來是有點蠢。」

  天色漸暗,所以史丹·斯瓦根起身打開隆身後的燈。他坐回椅子裡後,隆說:「那麼就讓我們繼續下去。你正要說到車子裡面那兩個人的模樣。」

  「是的,雖然我看到的時候只有一個人坐在裡面。」

  「是嗎?」

  「另一個人站在人行道上,半開著門在等她。那是個高大的傢伙,比我高很多,體型也很壯碩;不太胖,可是看起來孔武有力、很有分量的樣子。他的年紀很可能跟我差不多,大概三十到三十五歲。他有一頭的卷髮——和哈普·馬克斯幾乎一模一樣,但是比較黑——是青灰色的。他穿著一條黑色的褲子,看起來很緊,下面褲管寬寬的;上身是一件黑得發亮的襯衫,襯衫的扣子開得很低,我想他脖子上掛著一條銀色的鏈子。他的臉被曬得很黑,或者應該說是紅色的。當那個女孩子——如果那是女孩子的話——跑過去的時候,他們打開後門,而她就跳了進去。然後他就用力把門關上,自己坐到前面去。接著車子就沖出去了。」

  「向哪個方向?」隆問他。

  「轉向右,穿過街去,然後開往瑪莉亞廣場。」

  「噢,」隆說,「是這樣。還有一個人呢?」

  「他坐在駕駛座上,所以我沒有看得很清楚,可是他看起來比較年輕,二十出頭吧;他看起來很瘦、很蒼白。我只看到這些了。他穿著一件白色的圓領衫,手臂細得出奇;頭髮是黑色的,很長,而且似乎不太乾淨,油油的,且糾纏在一起。他戴著墨鏡。對了,我想起來他左手腕上還戴著一隻很大的黑色的表。」

  斯瓦根向後靠著椅背,手裡拿著啤酒杯。

  「嗯,我想我已經把我能想起來的都告訴你了。」他說。「你覺得我漏掉了什麼?」

  「我不知道。」隆說。「如果你突然想起些什麼,希望你能和我聯絡。你最近這幾天都會在家嗎?」

  「是的,很不幸,」斯瓦根說。「事實上我正在度假,可是卻沒有錢出去玩。所以我想也只能呆在家裡了。」

  隆喝完了他的酒,站起來。

  「很好,」他說。「以後我們可能還會需要你幫忙。」

  斯瓦根也起身和隆一同走下樓去。

  「你是說我還要再重複一次剛才所說的話?」他說。「錄音不就一次解決了嗎?」

  他打開門讓隆出去。

  「我是指如果我們抓到他們的話可能需要你來指認;也可能我們會請你到刑事局來一趟,看一些相片。」他們握著手,隆繼續說:「那麼,再會了。我們不會再麻煩你太多。謝謝你的啤酒。」

  「噢,沒什麼,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來找我。」

  隆開車離開的時候,史丹·斯瓦根站在臺階上和善地揮著手。

  § 9

  除開警犬不談,職業警探和一般人並沒什麼不同,到了調查的關鍵時刻,他們也會表現出普通人都有的反應。例如要審視一個僅存的、關鍵性的證物時,他們也會覺得不勝負荷。

  對這件特殊的銀行集體搶劫案也是一樣,他們也像那些權威人士,或是那幾個不請自來的人一樣都屏住了呼吸。昏暗的房間裡,幾十雙眼睛注視著那面方形的熒幕,等待韓斯街銀行搶案發生時所錄下的影片播放。他們所看到的將不只是一宗持械的銀行搶劫及謀殺案,他們也將看到那個罪犯,那個在晚報的注意及想像下,其面孔已經呼之欲出的人。在雜誌中,記者封她為「性感炸彈殺手」及「戴墨鏡的金髮神槍女」——由這些綽號就可以看出那些記者是多麼的缺乏想像力,多麼不花心思了;而事件的核心——持槍搶劫和謀殺,對他們而言已是陳詞濫調了。

  上一個因搶銀行而被捕的性感皇后是個有扁平足、滿臉疙瘩、四十五歲的女人,據可靠的消息來源透露,她重達一百九十二磅,她下巴上的皺褶比一本書還要多。而在媒體的眼中,即使她在法庭上假牙不小心掉了下來,也未對他們那些浮誇的報道造成任何不良的影響,還是有一大群讀者始終認為她是個眉清目秀的美女,甚至可以去參加環球小姐的選拔。

  通常事情都會變成這樣。只要一個女人犯下一件駭人聽聞的大案,晚報就會把她渲染成是從英格·瑪倫努的學校出來的模特兒。

  搶案發生時錄下的影像才剛剛弄好。這是因為那盒帶子已經壞掉了,攝影部門必須非常小心,以避免破壞了底片;而最後他們還必須費勁地把帶子抽出來,在不刮傷底片的情況下將它沖洗出來。而洗出來的相片在他們看來沒什麼問題,就技術上而言,結果可說令人滿意。

  「那是什麼東西?」甘瓦德·拉森開玩笑說。「唐老鴨嗎?」

  「是頑皮豹才對。」庫爾保說。

  「有些人,」甘瓦德啦森說。「正期待著納粹黨在紐倫堡重現。」

  他們兩個人坐在前排高談闊論,後面則是一片緘默。所有的高層人士都到齊了,有警察署長和國家警察局的督察長,他們都沒有說話。庫爾保懷疑他們到底在想什麼。

  無疑地,他們在想著如何讓底下這些頑冥的部屬日子更難過。也許他們的思緒飄回到以前那些曾經叱吒一時的時光——當海德裡奇被鼓掌通過當選為國家警察協會會長的日子;也許他們在想著不過一年以前,也可以說,在有人敢質疑他們的決定——再次將警察的培訓委託軍中那些保守勢力來負責——之前的好時光。

  惟一在竊笑的是布多沙·奧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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