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姬·史菊華 > 羅絲安娜 | 上頁 下頁


  記者會就以此句收尾。

  散場時,一位老手攔住貝克,雙手環抱胸前問:「你一點頭緒也沒有嗎?」

  貝克搖搖頭。

  艾柏格的辦公室有兩個人,正在仔細核對訪談調查得來的資料。柯柏走到桌邊,順手看了幾份報告,然後聳聳肩。這時艾柏格走進來,脫下外套掛在椅背上,然後告訴貝克:「檢察官想和你談談,他還在記者會場。」

  檢察官和警察長仍然坐著。

  「貝克,」檢察官說,「依我看你可以不必留在這兒了,你們三位在此地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

  「說的也是。」

  「我認為,剩下的工作移到別地方做會更好。」

  「有可能。」

  「簡言之,希望你別在此地耽擱。而且你在此地出現,可能會誤導外界的想法。」

  「我也這麼認為。」警察長補充說。

  「我也是。」貝克說。

  接著他們握握手。

  回到艾柏格的辦公室,裡面是一片肅靜,貝克也還是悶聲不吭。不一會兒,米蘭德進來,掛上衣帽後向每個人點頭。然後他走到艾柏格的桌邊,用打字機敲了幾行字,再把紙抽出來簽名,放在桌上的文件夾中。

  「那是什麼?」艾柏格問。

  「沒什麼。」米蘭德說,仍然帶著那種公事公辦的態度。

  「我們明天就回家了。」貝克終於打破沉默。

  「真好。」柯柏邊說邊打呵欠。

  貝克走向門邊,然後又轉身看著米蘭德說:「你要自己回旅館嗎?」

  艾柏格住後一靠,仰視著天花板,然後起身,解開領帶。

  他們和米蘭德一起回旅館,直到大廳才分手。

  「我吃過了。」米蘭德說,「晚安。」

  米蘭德有點潔癬,又很節省出差費,所以出外工作時只吃熱狗果腹,而且不喝酒,另外三個人徑赴餐廳入座。

  「加味琴酒。」柯柏說,「要搖一搖。」

  其他的人點了牛肉、烈酒和啤酒。柯柏三兩口就把飲料灌完,貝克卻掏出剛剛艾柏格分發給記者的資料,仔細地讀。

  「可不可以幫個忙?」貝克盯著柯柏說。

  「隨時都可以。」柯柏回答。

  「麻煩你寫一篇描述,為我個人寫的。是描述而非文章,不是描述屍體,而是描述一個活人。越詳盡越好,描述死者生前應有的相貌,不過這事不急。」

  柯柏愣了一會兒,然後才說:「我懂啦。」他接著說:「而且我想起來,艾柏格今天給記者的資料,有一個錯誤。這女人實際上有個胎記,在她左大腿內側,棕色的,有著豬一樣的形狀。」

  「我們沒看到。」艾柏格說。

  「但是我有。」柯柏說完便先離開,臨走前丟下一句:「別灰心,不是每個人都有好眼力。不管怎樣,這案子現在歸你管了,就當你從沒見過我可能比較好。再見。」

  「再見。」艾柏格說。

  剩下的兩人一聲不響,專心地吃著晚餐。過了很久,艾柏格頭仍未抬地說:「你真要放下這個案子不管?」

  「不。」

  「我也不,絕對不。」

  半小時後,他倆互相道別。

  貝克回房時,看到門下有一疊折過的紙。他打開一看,馬上認出是柯柏的字,工整又清楚。他認識柯柏很久了,一點也不驚訝事情已辦好了。

  在展讀之前,貝克先更衣、沖個冷水澡、換上睡衣,然後把皮鞋放門外走廊上,長褲鋪平,打開床頭燈,關掉其他的燈,才上床。

  柯柏寫著:

  1.如你所知,她身高五尺六寸半,有灰藍色的眼睛和暗棕色的頭髮。她的牙齒很好,身上有個胎記,在左大腿內側,離陰部只有大約一寸半遠。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傷痕或紋身。胎記是棕色的,大約一角錢那麼大,成不規則形,像一隻小豬。根據驗屍官的說法(我逼他告訴我的),她大約二十七八歲,體重約一百二十三磅。

  2.她的身材約略如下:細瘦的肩和腰,臀部寬大且發育良好。生前的三圍應該是:32、23、37。大腿又長又壯,小腿粗壯且肌肉結實有力,腳板生長良好,腳指頭細長。腳底有重重老繭,但沒有水泡,應該是常常打赤腳,而且常穿涼鞋或塑膠靴。腿毛很多,顯然很少穿長褲。她走路內八字,而腳指頭則向外彎,所以有奇怪的腳形。她身上肉很多,但算不上肥胖,手臂卻纖細,手掌不大,手指細長,鞋子穿七號。

  3.

  4.她的性器官發育良好,長有許多黑色毛髮。她的胸部小而鬆弛,而暗棕色的乳頭相當大。

  5.她脖子相當短,而容貌也與一般人不同。有大大的嘴巴和厚厚的嘴唇,又濃又直的深色眉毛以及較淡色的睫毛,但是都不長。臉上沒有化妝的痕跡,手和腳的指甲很硬,都修剪得很短,也沒有抹指甲油的痕跡。

  6.驗屍報告中(你也讀過),我特別注意到,她既沒懷過孕也沒墮過胎,所以這案子無法用常理推斷(沒發現精子殘留)。她死前三至五小時剛進過食,有肉、馬鈴薯、草毒和牛奶。她身上沒有生病或組織病變,而且不抽煙。我已麻煩總台六點叫我。晚安!

  貝克仔細閱讀了兩次,才把它折好放在桌上,熄燈就寢。直到曙光初現,他仍輾轉難眠。

  § 6

  他們駛離莫塔拉時,柏油路面已泛出微熱。這時是一大清早,路上一片平坦空曠。柯、米兩人坐前座,貝克把後車窗搖下,好讓微風拂面,可能是他起床後更衣時喝的咖啡,讓他不太舒服。

  「柯柏正開著車,技術奇差無比。」貝克這麼想著,但這一次他沒出聲。米蘭德面無表情望向窗外,還把煙斗杆敲得叮噹作響。

  就這樣,安靜地開了大約四十五分鐘,柯柏把頭向左點了點,可以看到樹林中有個湖。

  「羅克森湖。」他說,「信不信由你,波倫、羅克森和格蘭,是我離開學校後,惟一記得的事物。」

  另兩人仍保持緘默。

  他們在林策平市的一家餐廳停下來用餐,貝克還是覺得不舒服,所以沒下車。

  用過早餐後,米蘭德的心情明顯好多了,開始和河柏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起來;貝克卻依然惜言如金,懶得開口。

  車抵斯德哥爾摩,貝克就直接回家,發現太太正在陽臺上做日光浴。她穿著短褲,一聽到開門聲,連忙從欄杆上拿起胸罩,站起來問:「嗨,辦得如何?」

  「很糟,孩子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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