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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他佈置下屬封鎖丘陵上的老教堂,而後返回大隊,向隊長報告了搜查教堂的情況。

  大隊長很快派遣士兵防守教堂,嚴禁任何人出入此地。

  德國的炮彈終於停止了對法國炮兵陣地的瘋狂攻擊。雖然戰事不斷,但準確擊中目標的情況再也沒有出現過,第75炮兵部隊再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由於出色地完成了偵察任務,保羅被升為軍曹,而內弟伯納也榮升為伍長。

  有天晚上,夜幕靜靜地低垂著,萬籟俱靜。保羅獨坐在帳篷裡,就著忽明忽暗的燭光看地圖,這時,伯納進來了。

  伯納看著保羅,欲言又止,猶猶豫豫。

  「有什麼事嗎?伯納,夜這麼深了,怎麼不休息呢?」

  「姐夫,剛才我遇上一件怪事……」

  伯納著了魔一般,一時不知怎樣從頭說起。

  「什麼事?你說來聽聽……」

  伯納的臉上仿佛罩著一層灰,額頭上汗如雨下,保羅連忙為他倒了杯水。

  張惶失措的伯納這才稍稍平靜了下來,慢慢說道:

  「我剛才去森林站崗,突然,有人在黑暗中低聲叫道:『哨兵先生,哨兵先生……』那是種嘶啞陰沉的女聲,惟恐別人聽見似的。

  「我握緊了槍,謹慎地扭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大聲吼:

  「『誰?你是誰?』

  「『我不是壞蛋,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對方靠近了我,跟我低聲說話。於是我將手電筒對準那個女人,我一下子看見大樹旁站著一個陌生女人,她披著有頭罩的黑披肩,臉龐隱在黑夜裡。我用手電筒又掃她的下半身,看見一雙木鞋露在了黑裙子的下邊。

  「從她的打扮,我認定她是附近的農婦。

  「於是,我問她:

  「『喂!你要問我什麼事?』

  「那農婦垂著頭,低語道:

  「『我住在附近的村裡,兒子應徵入伍了……』

  「『哦?在哪個大隊?』

  「『這個我不知道。剛參軍時,他寫信回來,他也能收到家裡的信。可兩個月前,寄去的信又被退回家裡來了,說是兒子已經不在那個大隊了。前些日子,大隊重新整編過士兵了。

  「『我兒子可能調到其他大隊去了……』

  「『你知道那個大隊的名稱嗎?」

  「『不知道。我兒子再也沒往家裡寫過信,也許他受傷了,被送醫院治療去了;也許已經不在人世了……唉!誰知道他怎麼樣了?擔心死人啦……」

  「農婦邊說邊用衣角擦眼淚。

  「『你也別太傷心了,總有一天,你兒子他會回來的。』

  「『謝謝!

  「『我兒子可孝順了,還特別聽話。他說為了偉大的法蘭西,他一定要殺盡仇敵、捍衛國土……我想問問,我兒子是不是已經犧牲了?或者在別的大隊裡?……對了,他在你們隊上嗎?』

  「『哦?我不清楚……你兒子叫……』

  「『保羅·弟羅茲。』

  「什麼?我?」

  保羅從椅子上跳起,大叫一聲。

  「是的,我也嚇了一大跳。姐夫……所以我就告訴她:

  「『保羅是我們大隊的,最近他立了功,榮升軍曹了。』

  「那婦女喜不自勝,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這是真的嗎?真的?我兒子就駐紮在這兒嗎?』

  「『是的,暫時會在這兒。不過,還可能要遷到其他陣地去……阿姨,部隊離開之前,你想見見你的兒子嗎?我換崗的時間到了,我帶你去他那兒,好不好?』

  「農婦立即閃現出惶恐不安的表情。

  「『不急,不急!現在夜已經深了,明天一早我再來好了。』

  「說完,她轉身意欲離去。我這時才發現這個婦女十分古怪。我想起你說過,你是弟羅茲男爵的兒子,在你很小的時候,你母親就不在人世了,怎麼還會再出現一個母親呢?

  「於是,我把手電筒的光打到她的臉上,想仔細辨認一下,但卻突然被她打掉了手電,而她迅速地跑掉了。

  「那婦女身手矯健,像以前的「噬血蝙蝠』一樣,跑得飛快,不一會兒便了無蹤影了。」

  「哦?這麼說,你一點也沒有看清她的臉嗎?」

  保羅迫切地想知道這女人的面孔。

  「她打掉我的手電筒的時候,把面孔轉向了我,我看得真真切切她的臉龐紅潤細嫩,長得端莊美麗,兩眼閃閃發光,好像能刺穿人的心似的……還有,她的睫毛是黑的,頭髮也很黑,一點也不像個農婦……」

  伯納邊說邊想。

  「看上去她有多大?」

  「大約40歲上下的樣子……對了,還有件事要告訴你,那個女人的唇邊長了一顆小小的痣,雖然不大,因為她皮膚白哲,看上去特別清晰。」

  「如果在路上再遇上她,你認得出來嗎?」

  「當然,我忘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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