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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巴黎警察局,普拉斯威爾先生。

  人已找到。明早十一時交給您名單。並有要事相告。

  克拉瑞絲

  二時三十分,克拉瑞絲和羅平一同來到火車站。

  「恐怕沒有空位子了!」克拉瑞絲著急地說。

  「空位子嗎,咱們的軟臥包廂早就訂好了!」

  「誰訂的?」

  「亞可布啊——德珀勒克啊!」

  「怎麼?」

  「哦——在旅館辦公室,人家交給我一封寄給德珀勒克的快信,裡面裝著亞可布寄來的兩張臥鋪車票,而且我還拿到了議員證。咱們現在是以德珀勒克先生夫婦的身份旅行,別人會對咱們畢恭畢敬。您看,親愛的夫人,一切都滿意吧?」

  這次旅行,羅平覺得旅途太短了。在他的詳細詢問下,克拉瑞絲講述了自己幾天經歷的一切;他也講述了自己是如何天兵天將般地出現在德珀勒克的房間裡的。

  而這傢伙以為他還在意大利呢。

  「說奇也不奇。」他說,「當我離開聖萊摩去熱那亞時,一種特殊的敏感,或者說是一種神奇的預感,促使我想立即跳下火車(但勒巴努把我拉住了),然後又促使我沖到車門前拉下門上的玻璃,盯住那個把您的口信帶給我的使臣旅館的搬運工。就在這時,那個所謂的搬運工正笑瞇瞇地搓著手,樣子非常得意。我突然醒過味兒來,我上當了!我被德珀勒克耍了,正像您也被他要了一樣。

  「於是,往日的許多細節一下子浮現在我的眼前。我全然明白了那傢伙的意圖,再耽擱一分鐘,後果就不堪設想。我承認,當我想到自己將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時,心裡絕望極了。一切都取決於火車到達期間,我能不能在聖萊摩車站再次找到德珀勒克的那個密使。這一回運氣總算不錯。火車在下一站一停,正好有一輛開往法國的列車進站。等我們換乘這趟火車到達聖萊摩時,那傢伙還站在那裡。我完全估計對了,他頭上果然沒有了那頂搬運工的帽子,身上也沒有了那件搬運工的工作服,而是換了一頂便帽和一件短上衣。他上了二等車廂。對我們來說,只是從這時起,才算勝券在握了。」

  「可您究竟是怎樣——」克拉瑞絲問道。她雖然心神不寧,可還是被羅平的敘述深深地吸引住了。

  「怎樣到了您身邊,對嗎?噢,上帝!那是因為我們緊咬著那個亞可布先生不放!我知道他肯定是回來向德用勒克先生彙報的,所以就沒有去干擾他。果然不出所料,他昨天在尼斯一家小旅館住了一宿,今天就在『英國海灘』上與德珀勒克碰了面,他們談了很久。我一直跟著他們不放。後來德珀勒克回到旅館,讓亞可布在樓下電話室對面的走廊裡等著,自己乘電梯上了樓。十分鐘之後,我就打聽到他的房間號碼,還知道了一天前有一位夫人住進了他隔壁的一三〇號房間。

  「我想這一次咱們總算成功有望了,我對格羅內爾和勒巴努這樣說。我輕輕地敲了敲您的房門。沒有回答,門也鎖著。」

  「那你們——」克拉瑞絲問道。

  「那我們,就把它打開吧,您以為世界上只有一把鑰匙能開這把鎖嗎?這樣,我就進了您的房間。裡面沒有一人,而與隔壁房間相連的那道門卻留著一道縫兒。我們就從門縫裡鑽過去。最後,在我和您、德珀勒克——以及放在壁爐臺上的那包煙絲之間,就只有一道門簾相隔。」

  「您早就知道瓶塞藏在那裡面?」

  「在巴黎搜查德珀勒克辦公室時,我就發現這包煙絲不見了。還有——」

  「什麼?」

  「還有,在德珀勒克被關押時的供詞中,『瑪麗』兩字是全部的謎底。而『瑪麗』兩字實際上不過是另一個詞的兩個音節,這是我在發現煙絲不見以後才意識到的。」

  「另外一個是什麼詞呢?」

  「馬裡蘭——馬裡蘭煙絲。德珀勒克只抽這種煙絲。」

  羅平說著,笑了起來:「咱們大家都被愚弄了,您說對吧?德珀勒克也真狡猾,害得咱們到處亂找亂翻!我還居然擰開了所有的燈座,看裡面是不是藏著一個玻璃瓶塞!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而且誰也不可能想到(別管他觀察力多麼敏銳)應當把這包馬裡蘭煙絲盒打開,揭開這條在稅務局監督下封口、粘合、蓋章、貼上印花並印上日期的封帶!

  「你怎能想像,國家機關竟會與此等醜惡勾當同謀!稅務局竟也參與了這種陰謀活動。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煙草專賣局也少不了幹一些蠢事,它會製造劃不著的火柴,香煙裡可能會混進草棍,而由此去懷疑它跟德珀勒克共謀,把二十七人名單藏在裡面,以逃避政府的合法搜查和亞森·羅平的耳目,這中間好像差距太大!不過,只要像德珀勒克那樣,用手先按一按這條封口的帶子,把它弄松了,取下來,把這黃顏色的紙捏一捏,再把煙絲向兩邊撥開,瓶塞就可以從容地放進去了。然後,再按原樣把它封好。在巴黎時,本來只要把這包煙絲拿在手裡仔細看一看,就會破這個謎。然而這包煙絲,這包由稅務局檢查通過的馬裡蘭煙絲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是不容置疑的,所以沒有一個人想到把它打開看看。」

  羅平接著說下去:「因此,德珀勒克這個魔鬼,把這包煙絲連同那些沒開包的煙絲以及一些紙張一起,堂皇地在桌子上擺了好幾個月。而且,竟沒有哪一個神靈能夠喚起某個人去留心一下這個不引人注目的小小立方塊,哪怕是一閃念也好。還有,您是否注意到——」

  有關這包馬裡蘭煙絲和那個水晶瓶塞,羅平又細說了它們的來龍去脈。最終戰勝了德珀勒克的喜悅,這使羅平對自己的機敏和果斷頗為驕傲。而克拉瑞絲卻對這些不感興趣,她一心在想為拯救兒子的下步行動措施;至於他說了些什麼,她沒怎麼聽進去。

  「您有把握成功嗎?」她不住地這樣問。

  「絕對有把握。」

  「普拉斯威爾現在可不在巴黎啊!」

  「他不在巴黎就在拉佛爾。昨天在報上看見了這個消息。無論發生什麼情況,只要咱們一封電報,他立刻就會回巴黎的。」

  「您認為他能施加足夠的影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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