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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噢!我求求您!——快回答!——只要您一句話——說呀!——一會兒讓他撞見我在這兒就更麻煩了,我懇求您——」

  於是,她一字一句地說:「我是什麼人——這無關緊要——我們可以先見一面,到時我會向您解釋的——就這樣,我們再見一次。聽著,明天,下午三點在就在——」這時,包廂門「彭」的一聲,德珀勒克一拳把門打開,沖了進來。

  「真他媽的見鬼!」羅平大罵一聲,為自己沒能獲得預期的情報而怒火上升。

  德珀勒克嘲弄地說:「不出我的預料!——我猜這裡有鬼——哼!這種把戲早就過時了,先生。我走在半路就折回來了。」

  他把羅平推到包廂前面,自己坐到那個女人身邊,說:「喂,可愛的王子,你到底何許人也?是警察局的?看樣子像幹這一行的。」

  他盯著羅平那張冷峻的面孔,竭力要認出他是誰。可他竟沒有認出這就是那個被他稱為玻諾涅斯的人。

  羅平的目光也始終盯著對方,心裡卻急於想出對策。功敗垂成,現在決不能就此罷休,決不能捨棄同德珀勒克的這位死敵剛剛建立起的聯盟。

  她一動不動地坐在包廂的角落裡,注視著他們的行動。

  羅平說道:「咱們出去談,先生,到外面會更方便些。」

  「就在這裡談吧,可愛的王子。」議員反駁道,「等下一場幕間休息時,就在這裡談,這樣咱們誰都方便。」

  「不過——」

  「沒有必要,先生,請您在這兒看戲吧。」

  他一把抓住羅平的衣領,看樣子,在落幕之前,他是不打算把羅平放開了。

  他這一手有些失算了。羅平如何能忍受這樣的屈辱呢?尤其是當著一個女人的面,一個有可能同他連手的女人,而且還是一個(這是他剛剛想到的)非常漂亮的女人。她那端莊的美貌很使他喜歡。所以,他重新顯示起男子漢的尊嚴。

  然而,他並沒有表示反抗,忍受著肩上的那只大手,而且還低著頭,露出膽戰心驚的樣子。

  「嘿!尊敬的先生!」議員嘲諷地說,「你的勇氣都哪兒去了?」

  舞臺上,一群演員正在大聲地說著臺詞。

  羅平覺得德珀勒克的手放鬆了一些,看來時機已到。

  羅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側手向德珀勒克的臂彎處狠狠劈去,如同利斧削木一樣。

  德珀勒克痛得鬆開了手。羅平趁機擺脫了糾纏,沖上去,想扼住他的喉嚨。但是,德珀勒克立即展開自衛,向後退了一步。兩人的手扭到了一起。

  四隻手互相拚命地抓著,雙方竭盡全力試圖壓倒對方。在德珀勒克那雙大手的鉗制下,羅平幾乎動彈不得。他覺得對方不是一個普通的人,而是一頭可怕的野獸,一隻碩大的猩猩。

  他們背頂著門,弓著腰,如同兩個拳擊手相互死盯著對方,準備伺機發起進攻。

  他們手指關節被捏得格格作響。哪一方只要稍一鬆勁,就立刻會被對方扼住脖子,活活掐死。這場激烈的搏鬥突然陷入寂靜之中,臺上此刻只有一個演員在低聲念臺詞。

  那女人已經嚇得不知所措,背靠著牆,望著他們,她只要動一動手,無論她站在哪一邊,勝負立見分曉。

  可她到底該站在哪一邊呢?羅平究竟是個什麼人呢?是朋友,還是敵人?

  突然,她沖到包廂前面,打開屏風,探出身子,好像打了個手勢,然後又轉向門口。

  羅平似乎要幫她似的,說:「挪開那椅子。」

  實際上,他指的是隔在他和德珀勒克中間的一把倒地的椅子,這把椅子成為了他們搏鬥的障礙。

  女人彎下腰,把椅子拽開。這正是羅平希望的。

  前面的障礙已經除掉,羅平抬起腳向德珀勒克的腿部狠命一踢。這一腳的結果同剛才那一拳一樣,德珀勒克突然一陣疼痛,使不上勁了。羅平趁機把他打倒,並且用雙手緊緊掐住他的喉嚨。

  德珀勒克不住扭動,試圖擺脫鉗住他喉嚨的手掌。可是,他已經憋的喘不上氣,並且越來越軟弱無力了。

  「哈,你這只老猩猩!」羅平把他打倒,一邊嘲笑,「喊救命吧,為什麼不呢?是怕出醜嗎?」

  德珀勒克倒地發出的響聲,招來了另一個包廂的抱怨。

  「就好了!」羅平解氣地說,「舞臺上演員在演戲,我這場戲也別丟臉。我非制服這只大猩猩不可——」

  不消片刻,議員先生已經被掐得透不過氣來。羅平又給他下巴一拳,終於把他打昏過去。接下來,就是要在警報發出之前,趕快帶著那女人一起逃命。

  然而,待他轉過身來,發現那女人已不知去向。

  她一定不會走遠。羅平跑出包廂,甩開引座員和售票員的阻攔,拚命追出去。

  果然,他來到一層的大廳時,從敞開的門向外望去,看見她正在穿過昂丹街旁的人行道。

  他追上去時,她正要上汽車。

  她身後的車門關上了。

  他抓住車門把手,想把門拉開。

  這時,從車內閃出一個人來,沖他臉上就是一拳。比起他剛才打在德珀勒克臉上的那一拳,除了稍偏一點,同樣兇狠有力。

  他雖然被打得暈頭轉向,但還是在恍惚中認出了打他的人,還有那個化裝成司機的開車人。

  他們是格羅內爾和勒巴努,即昂吉安行動的那個晚上給他看船的兩個人。他們是吉爾貝和沃什勒的朋友,不用說,也是羅平自己的兩個同夥。

  他回到夏多布瑞安大街的住所,擦去臉上的血跡,倒在椅子上,足足坐了一個多小時,彷佛受到了巨大的打擊。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嘗到被人出賣的痛苦。他自己的同伴竟成了他的對手!

  他想換換心情,便拿起傍晚送來的信和報紙。他打開一張報紙,在新聞欄中,看到了下面這段消息:

  有關瑪麗·特列斯別墅案件的最新進展:殺害僕人勒阿內爾的嫌疑兇犯之一沃什勒的身份已被查明,他是一名兇狠的強盜和慣犯,曾兩次改名換姓,犯過兇殺罪而被缺席判處死刑。

  警方也必將查明他的同夥吉爾貝的真實姓名。不管怎樣,法院預審官決心儘快將此案送交審判委員會做出判決。人們不會再譴責法院工作運行緩慢了。

  在一迭報紙和廣告單中間,夾著一封信。

  羅平一看到這封信,激動得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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