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金粉之謎 | 上頁 下頁
二五


  「是的。」

  「您有這個女人的筆跡材料嗎?」

  「有。」

  「但是——看來——您已知道這個名字是誰簽的?」

  「知道。」

  「如果您辨認錯了呢?」她憤慨地忽然站立起來,吼了一聲,「因為您也會搞錯的——兩種筆跡即使相似,但也未必是一個人的。請您想想,您的指責多麼嚴重!」

  她沉默下來,看著拉烏爾,一會兒是祈求的眼神,一會兒又是挑釁的目光。然後,她卻支持不住了,倒在一張扶手椅上,哭了起來。

  拉烏爾給她充分的時間逐漸恢復理智。他朝珀特朗德傾過身去,一隻手放在她的肩上,沉穩地說:「不要再哭了。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但是,請您說說,我的假設是否符合實際,我該不該繼續追究下去?」

  「符合實際。」她的話幾乎難以聽清,「很準確——都是實情。」

  她一下子握住拉烏爾的手,握得緊緊的。她的眼淚掉到了拉烏爾的手上。

  「事情的經過究竟是怎樣的?」他問,「簡單地告訴我一下,讓我知道就行了——以後,必要時再談。」

  珀特朗德啞聲啞氣地說:「我的丈夫並不像您想像的那麼心狠手辣——當初,外公交給他一封信。那封信本來應該在外公去世時當著公證人的面啟開的,但我丈夫卻私自把它打開了,得到了那份遺囑。」

  「這是您丈夫給您作的解釋嗎?」

  「是他。」

  「這樣的解釋完全是杜撰的。您丈夫和蒙代修先生的關係親密嗎?」

  「不怎麼樣。」

  「既然這樣,您外公怎會把遺囑交給他呢?」

  「因為——不過,我向您講的情況是他在外公死了幾個星期之後才告訴我的。」

  「關於蒙代修先生的遺囑,您長時間守口如瓶,也就自然成了您丈夫的同謀——」

  「這我明白-所以我萬分痛疚。由於貪圖更多的錢財,我們就覺得,外公照顧卡特琳娜的利益,而損害了我們的權利。金粉的事使我的丈夫利令智昏。我們主觀地認為,外公為了隱藏煉金的秘密,把小城堡和小河右邊的大塊土地給了卡特琳娜,從而想讓妹妹擁有大量的財產。」

  「然而,她一定會把財產分給你們的。」

  「我相信她會那麼辦的。但是,我受到丈夫的控制,膽量又小,不知如何是好——有時我還挺生氣,覺得財產分得太不公平了。」

  「不過,既然遺囑被弄走了,您和妹妹就可共同享有全部財產了。」

  「是的。然而,卡特琳娜是要結婚的。等她成了家,我們就無法隨意搜索金粉的秘密了。而且,我丈夫瞭解的情況,可能比他說的更多。」

  「什麼人告訴他的?」

  「在小城堡裡幹過活的沃什爾大媽,在她變成瘋子之前,她告訴了我丈夫有關外公的一些事情,而且特別談到那一片岩石、布特埃羅馬上堆以及小河的問題。我外公的遺囑是要把那三棵柳樹作為兩份遺產的分界線,而沃什爾大媽所講的情況是和外公的遺囑完全一致的。」

  「因此,你丈夫就陰謀改變了這條分界線?」

  「是的。就為這件事,我急急忙忙地趕到了基員弗,你根據我在旅館的簽字已經知道了。丈夫告訴我——」

  「此後呢?」

  「他再也不對我說什麼了。他不信任我了了。」

  「什麼緣故呢?」

  「因為我頭腦清醒一些了。我對他說,我要把一切都告訴卡特琳娜。由於我這樣威脅他,我和他的感情越來越壞。今年,卡特琳娜即將結婚,我和她一起來到了這兒。我認為,我和丈夫再也合不到一起了。使我驚異的是,二個月之後,我丈夫卻突然闖到這兒來了。他和法摩龍所幹的勾當,他從來沒有向我提起過。我也不明白是什麼人謀害了他,為啥要謀害他。」

  她不住地顫慄。由於想到了她和丈夫的罪行,她又心驚膽寒了,激動地倒在拉烏爾的懷裡。

  「我懇求您——我懇求您——」她說,「幫助我——保護我——」

  「針對誰呢?」

  「並不針對誰——只是針對這一次事件——針對歷史——就是說,我不願讓別人知道我丈夫所幹的勾當,也不願讓別人知道我參與了他的陰謀活動——您全都知道了,但能保護我——不管什麼事情,您想幹就能幹成——在您身邊,我感到很安全!——」

  她抓起拉烏爾的手來,把它貼在她那淚濕的眼睛上,貼在淚水縱橫的臉頰上。

  拉烏爾慌忙把珀特朗德扶住。珀特朗德漂亮的臉蛋距離他的面孔很近。這是一張愁慘的臉,激動得變了形。

  「您什麼也不用害怕。」他低聲說,「有我保護您嘛。」

  「以後,您會查明全部真相的,是不是?整個秘密壓在我的身上,使我喘不過氣來。到底是誰殺了我丈夫?幹嗎要殺死他?」

  拉烏爾盯著珀特朗德發顫的嘴唇,壓低嗓音說:「上帝賦予您一張漂亮的嘴,絕對不是為了讓它表露憂愁——而是要它笑——笑。不必害怕——咱們一起來把謎解開吧!」

  「是的,咱們一起來解謎。」她激動地說,「在您身邊,我感到十分平靜。我相信的只有您一個人——除了您,誰也幫不了我——我不明白自己心裡想些什麼——我覺得只有您——無論如何不要拋棄我啊!——」

  § 十、神秘大帽

  法摩龍先生從裡昂返回的時間,比拉烏爾的預料早得多。他和一夥酒肉朋友混得一文不剩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小房裡。這房子坐落在從黎爾波雷到拉迪加代爾的路上,是他在長期貧困而正直的生活中攢錢買下的。這天夜晚,因為衣兜裡已經沒有一文不義之財,他就如釋重負地上床睡覺了。

  半夜,他突然被人弄醒,不覺吃了一驚。一個陌生人拿手電的亮光照著他的眼睛,並且向他一一提了他那些花天酒地的生活片斷,以便讓他醒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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