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八大奇案 | 上頁 下頁
四九


  「並不是我提出的條件激起了他的義憤,要是我事先不清楚我是在跟誰打交道的話,我也就不會冒這個險了——儘管他抑制住了沒有提到德·戈恩太太的名字。當然,我也沒有說出來,可他想得到更多,他一直貪得無厭地跟我討價還價。我們本來應該像兩個男子漢那樣,互相爭論,然後在考慮到雙方利益的基礎上達成協議,可是,這是一件事關一個女人的幸福和命運的生死攸關的大事情啊。最後,我厭煩透了這種討價還價,作了讓步,我們達成了協議,這個協議,我在當時當地就把它搞妥貼了。我和他互相交換了兩份文件:一份裡面,寫的是他把水井農莊按照我付給他的那筆錢賣給我;另一份寫的是在他們的離婚判決宣佈時,我還得給他往美洲寄同樣數目的錢。後面這份文件,立即就被他裝到口袋裡去了——事情就這樣辦妥了。我能肯定,當時,他是真心接受這個解決辦法的。他瞪著我的那模樣,更少像把我當成一個敵人,一個對頭,卻更多地像把我當成了一個給他幫了忙的人。他甚至還把那通向野外的小門的鑰匙給了我,好讓我能抄近路回家。不幸的是,我拿起自己的帽子和大衣時,犯了一個大錯誤,沒有拿上那份他簽了名的、把莊園賣給我的文件。

  「就在那一瞬間,德·戈恩·馬塞厄斯看到了他可以利用我的疏忽,占一筆大便宜:他既能保住他的財產,保住他的妻子,又能拿到那筆錢。真是比閃電還快,他搶走了那份文件,一槍托砸在我腦袋上,接著扔掉了槍,雙手卡住了我的喉嚨。他也真是事先太欠考慮了。我比他更強壯,經過一陣激烈而又短暫的搏鬥之後,我制服了他,還在地板的角落裡找到了一根繩子,把他捆了個結實。代理檢察官先生,要是說我的敵人的決心是突然間產生的,那麼,我的情況也差不多。因為一切都已經談得好好的,他又接受了這筆交易,在那個時候,我至少應該關心我自己的利益,強迫他遵守這個協議。上了幾步樓梯,我來到了二樓。我一點也不懷疑,德·戈恩太太一定聽到了我們說話的聲音。打開了自己的手電筒,我一間間寢室找她去,前面三間都沒人,第四間的門鎖上了。我敲敲門,沒人答應。那個時刻,可是一個男人,容不得有什麼東西擋他的道。我剛才在一間房裡看到有把錘子,我跑過去,抓起那把錘子,就把門給砸爛了。沒錯,納塔莉就在那兒,躺在地板上,已經昏死過去了。

  「我把她抱了起來,背著她下了樓,又穿過了廚房。一看到外面的雪,我立即意識到,我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會讓人很容易追蹤到的。可這又有什麼關係?有什麼理由要害怕德·戈恩·馬塞厄斯發現我的蹤跡?真是毫無道理。我已經給了他六萬法郎,而且,根據文件上寫明的,在他離婚以後,我還必須付他同樣的數目。不說他的房子,也不說他的土地,他應該滾到一邊去,把納塔莉留下給我。在我們之間,除了一件事,沒作其它任何改變;我沒有等他同意,就立即把那件我最渴望得到的、寶抵押品抓到了手裡。因此,我害怕的事情絕對不是以後來自德·戈恩·馬塞厄斯對我的攻擊,而是他妻子對我氣憤的責備。當她明白了是我把她搶來的時候,她該怎樣罵我?德·戈恩太太後來並沒有責備我。我相信,也可以坦白地告訴你,原因就是愛情喚起了愛情。那天晚上,在我家裡,由於情感的爆發,她承認了她對我的感情。她就像我愛著她一樣地愛著我。打那一刻起,我們倆的命運就交融在一起。今天清早五點,我和她就出發了,可一刻也沒有想到過,我們會遇到什麼法律上的麻煩。」

  維格諾·傑羅姆的故事講完了。他可真是滔滔不絕,一口氣講完的。就像是一個熟記在心裡的故事,用不著對任何細節作半點修改。

  接下來是短暫的沉默,這時,霍賴絲輕輕地說:「聽起來,真可能是那麼回事,不管怎麼講,很符合邏輯。」

  「那些反方的證詞還沒來呢,」雷萊恩說,「等會你再聽聽。都是非常嚴重的。特別有一件事——」

  代理檢察官立即提出了這件事:「那麼,到底德·戈恩先生現在在哪裡?」

  「你是說德·戈恩·馬塞厄斯?」傑羅姆問。

  「是的。你剛才用誠實的口氣,一連串的一事實所作的陳述,我們都非常願意相信。不幸的是,你忘記了最為重要的一點:德·戈恩怎麼了?在這間房裡,你把他捆了起來。不錯,可是他今天早晨卻不見了。」

  「代理檢察官先生,這很明顯,德·戈恩·馬塞厄斯同意了我們的協議,然後,就走了。」

  「從哪條路走的?」

  「毫無疑問,是朝通向他父親房于的那條路走的。」

  「他的腳印在哪裡?地上的白雪是一個最公上的證人。在你同他打鬥以後,在雪地上,我們發現了你,你走開了。可是為什麼我們沒有發現他?他來了,可是再沒有走開。那麼,他在哪裡?找不到他的一點蹤跡,也可以——」代理檢察官放低了聲音,「是的,也可以說,有通到井臺那裡的足跡,也有圍繞著井臺的足跡。這些蹤跡說明,最後的搏鬥是在那裡發生的,在此以後,就再找不到什麼了,什麼也沒有。」

  傑羅姆聳聳肩膀說:「你提到了這件事,代理檢察官先生,從你的言下之意看,是指控我殺了人。對此,我沒有什麼可說的。」

  「那麼,對於在離井十五碼的地方撿到了你的左輪手槍這件事,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沒有。」

  「你對那天晚上的三聲槍響,同你手槍裡的3發子彈不見了這一奇怪的巧合,有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代理檢察官先生,根據你說的那樣,在井臺旁邊發生了最後一次搏鬥,我就無話可說了。因為我是在這間房裡,把德·戈恩先生捆了起來,扔在這兒,也因為我的手槍也留在這裡了。另外,要是聽到有誰開槍的話,那也不是我開的。」

  「那就是說,這不過是一個偶然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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