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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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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您在嘲笑我,老闆……您的牧羊人和您的圈子……」 「怎麼?我嘲笑你?那你就等著瞧吧!」 塞西爾回來了。她遞給瑟尼納一疊用橡皮筋捆著的信。瑟尼納接到手裡,拿給蒙古喬看。 「怎麼樣?……認輸嗎?」 蒙古喬滿臉通紅。他張了幾下嘴,然後轉身走出門外,還隨手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沉寂了一會兒。 「請坐,塞西爾。」瑟尼納說,「您該有不少的東西告訴我吧?」 她筆直地坐在一張椅子上,一動不動的俊秀臉龐白得就像是一尊大理石雕像。 「我在食品貯藏室裡就一切都明白了。」瑟尼納繼續說,「當我斷定這個人不可能靠自己的本領逃出去時。有人給他打開了門。誰?」 「我。」塞西爾說,聲音裡顯出滿不在乎。 「是的,塞西爾,是您!……為什麼呢?……為了不讓我審問他。因為只要我審問他,他就會對我說……他向我保證他沒有殺害西蒙娜,他甚至根本沒進過她的房間……可是,如果他消失了,如果他跑掉了,我的調查也就隨即停止了。無論對我,還是對大家來說,總還有一個殺人犯。沒有必要再多說了……遺憾的是,我總是說得很多。」 瑟尼納從信紮上取下一封來,抓住它的一角,用打火機點燃,看著它燒起來。 「他們可憐的愛情,」他說,「只剩下了一點可憐的灰和煙……您千萬不要以為我在審訊您,塞西爾。我沒有這個權力。我是什麼人?一位被您的困境感動了的過路人。」 「我只配您可憐我嗎?」 「咳!我愛傲慢的女人。我將把您獨自一人留在城堡裡,由鬼靈陪伴著……可是,在走之前,我想知道實情,所有實情……況且我也知道。或許是我猜到的。」 他拿起第二封信,然後點著火。 「當夜裡我把大公和您妹妹留在這裡時,我怎麼會知道您是醒著的,想到您會下樓看見他們擁抱,並意外地知道了他們出走的計劃呢?……塞西爾!我知道您的感受……這個情愛,它折磨著您,就這樣又萌生了……您所做的一切,您所忍受的考驗,又都重新開始了。就是這樣的,對吧?……」 塞西爾的臉上始終沒有表情,一直盯著瑟尼納,後者又在燒一封信,火焰的反光在他的眸子裡跳動。 「兩年前的那一槍,是您吧?」他低聲問。 「是的。」 「我斷定是的。您愛米歇爾,可米歇爾卻不把您放在心上。有一陣子,您曾希望他與瑪麗卡的婚姻把他永遠帶走。但是您後來明白了,從他信的口氣裡,他不會放棄西蒙娜。於是,您就昏了頭,您就開了槍……」 「我沒有昏頭。」塞西爾說。 「我請您原諒。我不再說侮辱您的話……那麼,您走進您妹妹睡覺的房間,您槍殺她,然後把槍放到了她身邊……這一對您來說是羞辱的愛情結束了……可是您太激動了……您的心腸很狠,但是您的手並非無動於衷……您以為西蒙娜死了,您只是把她打傷了……」 他停了下來,又燒了兩封信。 「這真可怕,發生在您身上的事,塞西爾。一個患遺忘症的妹妹,可以救您一命,這是肯定的。但是她卻患了精神病!……每天,在她的眼裡,都顯現出您的舉動!您的犧牲者與您的聯繫是靠她的懦弱維繫的……噢!您遭了這樣的報應!您這樣地忠心!……您從她那裡剝奪的這一生活,您又想都歸還給她,不惜一切代價地。」 「住口!」塞西爾怒聲說。 「可是,」瑟尼納說,「我之所以要說,是為了幫助您……要吸吮有毒的傷口……您曾全身心地伺候您妹妹,因為您已經全部投入到您想幹的事中……然後是這些匈牙利人的介入……我第一次遇見您的那個晚上,您到夏特萊劇院是去見大公的,對吧?那麼……而後我們到這兒來,把您禁錮起來了……西蒙娜差不多完全恢復正常生活了……每一天,她都朝您老情敵的方向邁進。而這些匈牙利人又總是以他們的方式,強迫您不斷地追憶往事。由於嫉妒、厭惡、厭倦……您已經忍無可忍了。當您在這裡看到米歇爾,而西蒙娜在愛情的作用下完全變了,並馬上要與您想獨自佔有的人一起走時,一切都崩潰了……他們沒有發覺您在場……您走了,悄悄地退走了,您操起了刀……」 另兩封信被火烤得變焦了,變成黑色的碎片落在壁爐的大理石板上。 「剩下的,」瑟尼納最後說道,「還需要我解釋嗎?」 「說吧,我不害怕。」 「好吧。您上樓到了西蒙娜的房間,您在那兒等著她,把她殺掉……然後您把她的信,其實是她從秘室裡取走的信,拿走。不過您很細心地留了一封在地板上……然後打開窗戶。大家都以為兇手是從花園來的,走時他丟了一封信……這場戲排演得很好。您下樓,告訴大公剛剛知道他來了,是從您妹妹口裡……我此時也回來了……我成功地說服了大公,讓他一人走,並請您去把信找來。正是在這時您『發現』了兇殺。出於天意的巧合,您的喊聲把我們等的人嚇跑了,他是準備好要溜進城堡的……表面看來,這一切對您很有利……它們能夠救了您,假如我不在這裡的話……可是我總是不適時地呆在這裡。」 他把信都燒完了,用手帕擦著手。 「我跟兩位出色的演員打了交道。」他總結說,「但是像您這個地位的人還從來沒有過。當我想您剛才並沒顯得驚慌失措時,就在我俯在您耳邊說話時,我就知道您掌握了信件,我才讓您把它們拿來的!……蒙古喬並沒有覺察到這一點。」 「我早就知道自己會完的。」塞西爾說,「我可以給您證據看。」她打開一張寫字臺的一個抽屜,從中取出一封疊成四折的信,然後交給瑟尼納。 「念吧!」 馬上,函頭讓瑟尼納停住了目光。 聖朗貝爾的奧古斯丁聖母修道院「念吧!」 在我回復您的感人肺腑的信時,我謹告訴您,我的孩子們和我本人非常高興地歡迎您。我們的修道院,您隨時可以來。您將在我們這裡找到寧靜和平和。 您的耶穌基督姐妹 瑪麗·昂熱爾,院長嬤嬤 「您看到了。」塞西爾低聲說,「當人心已經死了時,是最容易平靜的了。如果您未能先下手的話,那就得我來告訴您真實情況了。」 「塞西爾修女,」瑟尼納說,「直到結束。」 「直到悔恨……也許吧。」 蒙古喬駕著車子,一言不發。 「你像一頭薑靡不振的老海豹。」瑟尼納說。 「因為我不高興。」 「那你為什麼不高興呢?」 「因為您總是嘲笑我,老闆。」 「我?」 「是的,您。您的神奇的圈的故事,牧羊人的故事。還有我不知道的其他故事……總不要把我當成一匹小駑馬吧。我也是,我有我的良知。我不是亞森·羅平,但我總還知道二加二等於四吧……是她幹的壞事!」 「為什麼你跟我談亞森·羅平?」 「是您問我這個問題,老闆?」 蒙古喬把他那張生滿鬍鬚的漂亮大臉蛋轉向王子,露出友好的微笑。 「嘿!」瑟尼納大喊起來,「看著你的前面!已經有一條胳膊吊著了,亞森·羅平。那麼,就關照關照他吧!」 (本篇完,請看2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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