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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我已經換過了。」

  「我來值第一班。」

  「隨便您,老闆。」

  他們握手告別後,瑟尼納獨自一個人呆著。他為自己準備了一杯咖啡後,又回到了客廳。「好啦,我現在是西蒙娜。」他原地慢慢地轉了一個圈,這已經是第一百次了,他檢查椅子、碗櫥、餐具桌、桌子、架子,壁爐、地板磚、天花板……啊!西蒙娜的裝針線的小盒……除了線團、線、帶子、花邊、紐扣之外,別無它物……涼意越來越濃了。他往爐膛裡加了木柴,坐到了西蒙娜坐的位置上。「我是西蒙娜。」

  沒有絲毫的懈怠。他又重新站了起來,來回踱著步子,聽著老房子不時發出的吱嘎聲和花園裡的風聲。他有一陣子放棄了找寄藏處,一心想著大公正在巴黎過著歡快的生活。他在《費加羅報》上讀到了國王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國家,但是塞爾維亞的米歇爾卻隱匿身份延長了在首都的逗留時間。人們看見他跟朋友們在馬克西姆餐廳。「告別單身生活的儀式。」瑟尼納反復思考著,「確實,如果瑪麗卡公主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不討人喜歡的話,他是不應該急著回去的……這是應該的,我覺得,在他這個位置上,我會設法知道西蒙娜在何處接受治療……我會送去鮮花……我要盡力表現……」他點燃一支香煙,又開始溜達起來。當蒙古喬來接他的班時,他發現他正低著頭來回走動,還不停地自言自語著。

  隨後是第五天,期待中的事情發生了,就在早飯過後不久。法戎老爹剛來不久,他是從佩魯熱菜市場回來的,塞西爾出去幫他卸車。她幾乎是立即就進來了,而且向瑟尼納做著手勢。法戎跟著她,在看了西蒙娜一眼之後,他就開始罵了起來。

  老人神情很激動,在向蒙古喬解釋著什麼。

  「他們在那兒。」法戎說,「那些來拍照片的人。一個大個子和一個小矮子。我是在教堂前面發現他們的。他們正在跟一個年輕的栗發女人說著話。」

  「好。」瑟尼納說,「我們現在知道該怎麼動作了。謝謝你,法戎老爹……

  哦,別忘記:柵欄門永遠要上鎖。」

  他們心事重重地進了房子。

  「我想整個團夥都來了。」瑟尼納說,「絕不要在西蒙娜面前提起一個字……真的,她現在在哪兒?」

  他叫道:「西蒙娜!……西蒙娜!……」

  「她可能在廚房裡。」塞西爾說,「我去看一看。」

  「這可不是讓她外出的時候!」

  塞西爾回來了,但是掩飾不住她那焦慮的神情。

  「她既不在廚房,也不在寫字間,也沒在圖書室。」

  「那麼,她上到她的房間去了。」瑟尼納說,「您想讓她在哪兒呢?……

  我們在外面呆了五分鐘。她不會走遠的。在這兒等著我。」

  他四步一跨地上了樓,敲了敲房門。沒有一點兒聲音,他把門打開。西蒙娜不在裡面。他迅速地看了一下其它的房間。沒有一個人。西蒙娜失蹤了。

  「唉呀,」他咕噥著,「真厲害呀!我們就呆在臺階下面。我們一定能看到她的……再說,她是穿著睡袍的,腳上拖著拖鞋呀。在這個季節這絕不是外出的裝束。」

  他下樓來,張開雙臂宣佈。

  「上面也沒有。」

  「那麼……」塞西爾大聲說,「他們把她劫持了。」

  「肯定沒有。他們從哪兒進來的呢?……不。西蒙娜肯定在某個地方,就在城堡裡面。嗐,是的!只能是這樣,不可能是另外一個樣子。她在這兒……在藏寶的地方。」

  「算了吧。」蒙古喬提出了異議。

  「朋友們,」瑟尼納繼續說,「我們從一開始就上當了。我們找一個小的寄藏處,只有一疊信的空間。而實際上這個寄藏寶物的地方可以躲進一個人去……這就是事實。好啦,塞西爾……您對我們說——我記起來了——西蒙娜在這兒十分開心……這樣的話,您的父親曾經答應把城堡的所有秘密都告訴她……這是您的原話吧。」

  「但是他在開玩笑呀!」

  「我不這樣認為……從什麼時候起居萊斯成為了一個家庭的財產的?」

  「嗐!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這要追溯到路易十五時代了。」

  「您有檔案資料嗎?」

  「有,在圖書室裡。這些沒有絲毫價值的文件裝了滿滿好幾紙箱……要想把它們整理出來,那是需要時間的。」

  「我懂一點檔案學。」瑟尼納說,「我總是對歷史很感興趣……我去看上一眼……但是我熟悉其它的城堡,特別是西部的。人們可以在那裡找到隱蔽的住所,在大革命時期,那裡曾用來藏保皇黨人……您還記得貝裡女公爵的遭遇嗎……我斷定這裡也有此類的東西。」

  「我們可是到處找遍了呀。」蒙古喬哼哼著說。

  「確實!我們也不用再重新來過。不過我們可以在房子裡的每個地方喊一喊……她最終會聽到我們的聲音,我們也會看到她從某堵牆、某塊地板下,或者是我們站到它前面千百次地苦思冥想的某一處走出來……我們試一試吧……埃米爾,你來負責樓上……塞西爾,您負責樓下……我,我想再搜索一下這間屋子。」

  他的鎮定的威望再一次地造出了奇跡。蒙古喬順從地走上二樓,塞西爾走進了圖書室。很快,瑟尼納就聽到他們的喊聲漸漸遠去了,而且產生的迴響也越來越弱了:「西蒙娜……西蒙娜……」他把注意力又集中到問題上。

  西蒙娜在這兒。好……可是突然間大腦的某種古怪的結構開動起來了……她猛地明白了,怎樣打開這秘密的藏身之處。或許這次記起此事是與大公的訪問緊密相關的?每當他來城堡時,可能他把她帶到這藏寶處,為了暫時避開塞西爾的監視?可是現在呢?……見鬼!現在,她極有可能被禁錮在裡面了,無法再找到控制開關的那塊石頭、那個按鈕,或者某個操縱杆……

  他額頭上滲出了細汗。「西蒙娜……西蒙娜……」這些喊聲令他心碎。

  他把手捂到耳朵上,慢慢數到十,為了讓腦袋空下來。誰在地下,在客廳裡走動?……啊!他驚訝地把手放了下來。加固木架、機械的鐵件!右肘高處的鐵件沒有了。護肘甲片和皮手套不見了。他走近前,撫摸著金屬臂。這兩件東西卸下來,被取走了……這和西蒙娜的失蹤有什麼關係呢?……瑟尼納氣得發瘋,拆下面罩和肩部零件,搖晃著空的冷鑄模。好啦!這僅僅是一個盔胄。它不控制任何一個秘密通道,也沒遮掩任何一個陷阱,它沒有任何用處。

  「西蒙娜……西蒙娜……」喊聲又漸漸地走近了。很快,他又恢復了剛毅的樣子,放下面罩上的臉甲。從何時起它成獨臂了呢?……昨天晚上,什麼也不缺呀……能肯定嗎?……這副盔胄已經和家具溶為一體了,人們甚至不再在意它。「西蒙娜……西蒙娜……」瑟尼納握緊了雙拳。他懂得如果回憶不起來,那將是怎樣的犧牲!這個皮手套今天上午還在嗎?是不是西蒙娜把它拿走啦?……他解開皮制的捆著左邊皮手套的帶子,把手伸進金屬手裡,活動著手指,握著拳頭。然後呢?……西蒙娜絕無意去進攻某個人!……

  他從皮手套裡縮回手,再把它捆起來,始終困惑不解。塞西爾和蒙古喬回來了。塞西爾倒在了一張扶手椅中。

  「沒有。」蒙古喬說,「依我看,她是在我們跟法戎老爹談話時出去的。

  她看到我們都關注著老人對我們說的話,就趁著這不注意的時候……我認為應該搜查附屬建築和花園……」

  「行呀。」瑟尼納贊同道,「去吧。我要認真看一看這些檔案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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